桑彪踢踢水瓶,讓它滾落到一邊,他一面環顧四周,大步朝房間裡走。
房間很暗,手無意間碰觸了下櫃子,桑彪注意到靠近裡側的部分有一個小圓圈很是幹淨,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一摸都是灰,桑彪皺眉。
床上凸出一個小鼓包,毋庸置疑,這肯定是桑煦。
桑彪幾步來到床邊,查看桑煦的情況,發現他的吐息很熱。
“桑煦?桑煦?芝芝?”
桑煦嘴裡明明在呢喃着什麼,卻叫不醒。
身上熱極了,就像一個小暖爐。
桑彪不再耽誤,一把連着被子将他抱起,大步往樓下走。
才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了樓下的咆哮聲。
司機被人用手指指着鼻子,節節敗退。
“夠了。”
桑彪一隻手掌捂住小孩的耳朵,居高臨下看着樓下醉醺醺的老頭。
“就這樣放任高燒的小孩一個人待在房間,我會和父母如實說清楚你們的做法,以及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讨論一下,芝芝撫養權的問題。”
桑彪說罷,抱着桑煦大步朝外走,司機連忙跟上,兩人剛走到房門口,背後傳來咣當一聲。
但無人有空去管。
坐上車子,桑彪将包裹着桑煦的小被子扒拉下來,露出小孩紅彤彤的臉蛋。
好燙,桑彪皺眉。
“開快些,他身上很燙。”
車上常備簡單些簡單的藥物,桑彪邊吩咐着,拿起體溫計。
幾秒後,看着顯示屏上的三十八度七,桑彪幾乎氣笑。
【系統,剛剛房子裡是不是隻有那個老頭在。】
【不是,宿主,還有一個活物。】隻是桑彪沒見過那個人,也沒看到臉,所以系統沒有對方的數據。
桑彪眼神沉了沉。
所以他沒判斷錯,房間裡确實還有人,要不然桑煦昏迷不醒,那個瓶子又是怎麼被撞倒的?肯定有一個人在他房間裡。
他沒見過的人。
桑彪腦海中閃過一個黑影。
路況很好,往常需要二十多分鐘的路程,這次隻花了十五分鐘就到了。
用小被子将桑煦蓋好,渾身上下不露出半點,桑彪大步朝老宅裡走。
剛進門,早等候多時的李醫生等人圍過來。
“我剛剛給他測了□□溫,三十八度七。”
李醫生快速将桑煦從小被子裡撈出來,摸摸他的後頸,看看嘴巴。
“不是流感性發燒。”
李醫生拿起溫度槍又測了一遍溫度。
三十九度。
“孫少爺燒得太厲害了,需要物理降溫。”
可以用藥,但他年紀太小,李醫生不建議用藥,還是物理降溫最為保險。
“我去放水。”
桑彪脫下外套,大步往浴室走。
李醫生朗聲。
“杓少爺,記得放溫水。”
“知道了。”
一邊等着桑彪那邊放水,李醫生也沒閑着,打算解了桑煦的衣服先用溫毛巾給他擦拭身子。
解開衣服,入眼是許多青紫色,許多指甲印,李醫生解衣服的動作頓了下,和助理面面相觑。
“這...”
桑文柏和柏佳孜時刻關注着李醫生那邊的情況,見他們忽然停下動作,他敲敲拐杖。
“李醫生,芝芝還好嗎?”
“我們正在給孫少爺降溫,沒有太大問題。”
不是他們想隐瞞,隻是老人年紀大了,不能受大刺激,若是出了什麼情況,他們暫時顧不了這麼多人,還是等少爺來了再說吧。
“好,好。”
沒什麼問題就好,不想耽誤他們給芝芝治療,桑文柏沒多問,又坐了下來。
五分鐘後,桑煦被抱到浴室裡。
浴室裡很暖和,李醫生将小被子拿掉,脫去他的衣服。
桑煦身上的傷痕太多了,是個人都能看到。
桑彪的眼神猛地暗下,滿身戾氣。
李醫生動作輕柔将桑煦一點點放入浴缸中,話語很低。
“杓少爺,孫少爺的處境可能應當不太好,這些明顯都是人為所緻。”
李醫生說着,指指他手臂上,腿上的痕迹。
桑彪閉了閉眼。
“留證了沒?”
李醫生一隻手托住桑煦的腦袋,另一隻手裡拿着小毛巾往桑煦身上澆水。
“留了。”
身上不再那麼熱,桑煦的呼吸一點點平緩下來,也放開了從剛才入水開始一直攥着李醫生袖口的手。
“杓少爺,孫少爺是受到驚吓産生的發熱,驚吓程度很重。”李醫生說着,猶豫了下,又接着道。
“如果可以,最好讓孫少爺脫離讓他恐懼的環境,如果情況嚴重,最好咨詢專業人員的幫助。”
桑彪颔首。
“我知道了。”
不用李醫生說,在看到這些傷口的那一刻,桑彪就改變了想法,本來安排好的計劃也被他盡數抛之腦後。
他不會再将桑煦送回去了。
要打官司就打官司吧。
他有的是精力和他們耗。
兩人一同給桑煦用溫水泡了四十多分鐘的身子,中途還換了一次水,确認桑煦身上的溫度降下來,不再那麼熱了,桑彪用一個小毯子包裹住他,帶他走出衛生間。
坐在沙發上的桑文柏兩人聞聲轉回頭。
“小杓,芝芝怎麼樣了?”
“好多了,”桑彪說着,将桑煦抱到邊上,給他測體溫。
三十七度五。
降下來了。
桑彪松了口氣。
李醫生後他一步走出衛生間,一邊甩泛麻的手臂,關切湊上來。
“怎麼樣?”
桑彪把體溫計拿給他看。
“退下來了。”
“那就好。”
為以防萬一,李醫生留了一小個藥片,囑咐桑彪每隔幾個小時就要查看一次桑煦的狀況,要是溫度上升的太厲害,就需要給他用藥了,不能再用物理降溫。
記住李醫生說的三個小時後如果還沒低于三十七度三,就再用溫水洗一次,又詳細問了注意事項後,桑彪抱着桑煦打算上樓。
桑彪剛踏上樓梯,背後柏佳孜叫住他。
“小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