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怎麼了?”
不想把桑煦吵醒,桑彪的聲音很低。
“要不還是我來照顧芝芝吧。”
柏佳孜面露擔憂。
“小孩子不好帶,你還要工作,芝芝還在生病。”
桑彪一掃她的腰,回絕。
“不用,媽早上起來那麼早,早些去休息。”
桑彪說罷,不等柏佳孜再說些什麼,徑直抱桑煦上了樓。
看着面前的幾個房門,桑彪猶豫了下後,推開自己的房間門,将小孩放到床上。
體溫降下,桑煦沒那麼難受了,小眉頭也跟着松開。
桑彪個子高,房間裡是兩米的大床。抱在懷中還不覺得,和自己的習慣用物一比,小孩竟如此幼小。
桑彪盯着他好一會兒,一點點俯下身,動作輕柔碰了下他的臉。
桑煦睡得很沉,确認短時間内他不會醒,桑彪叫來管家,讓他幫忙看着桑煦,自己下樓去找父母。
從剛才開始,兩人收到了好十幾個電話,都是楊振軒打來的,一開始兩人還接,可楊政軒的話語實在奇怪。
不是很關心芝芝的情況,也沒對芝芝為什麼發燒做解釋,反而明裡暗裡的要桑彪的私人電話号碼,說要親自給他解釋。
什麼意思?他就不需要對他們解釋一下嗎?
兩人心存怒氣,把手機丢在一旁,不再接電話。
秘書陳沖給桑彪發了信息,是一張截圖,半天時間,楊政軒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
桑彪将截圖遞給父母看,見他們看好了,他朝後靠到沙發上。
“我調查了楊政軒。你們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歡他。”
見兩位老人情緒還算穩定,桑彪又接着說。
“我查到了一些東西,楊政軒不适合帶孩子,他們家裡的環境也不适合。”
桑文柏和柏佳孜對視一眼。
“那讓芝芝住過來讓我們帶。”
“不。”
桑彪拿起面前的茶杯,話語淡然。
“我這幾天在家工作,等他病好了,我帶他去公寓住。”
桑彪在市中心有好幾套房子,其中有一套離公司最近的房子,是他最長住的地方。
桑文柏吹胡子瞪眼。
“胡鬧!”
決定不出乎意料被拒絕了,但桑彪并不在意。
“我沒有在和你們商量。”
桑文柏使勁敲拐杖。
“你帶着芝芝,以後怎麼結婚!哪有女孩子願意嫁給你?”
桑彪本來就沒有結婚的想法,面上滿是無所謂。
“那就不娶了。”
已經通知到位,桑彪站起身,往樓上走。
“就這樣決定了,我先回去,要不等下桑煦該醒了。”
-
看着桑彪幾步上樓,身影消失在視野裡,桑文柏氣得要命。
無處宣洩,他用拐杖敲打地面,地闆砰砰作響。
“就是胡鬧!都這麼大了還這麼胡鬧!”
他們心疼芝芝不假,可不至于為了芝芝去犧牲桑彪的生活。
在他們看來,這是桑彪對自己不負責任的表現。
柏佳玫拍拍他的背。
“好了,小杓也是關心我們。”
孩子的出發點和心是好的。
他們兩人一個腿腳不方便一個腰不好,平時都不能過于勞累,早在兩年前,他們就逐漸放權,将公司事物完全交給了桑彪。
安慰桑文柏好一會兒,見他心情逐漸平複下來,柏佳玫又擡頭看看樓梯的方向。
她沒有把桑彪的話放在心裡,她自認為是了解自己這個兒子的,平時拘束慣了,帶個孩子束手束腳的,他肯定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放棄。
讓他體驗體驗也好。
-
下午三點,陽光透進窗簾縫隙照進房間,為房間裡帶來一絲溫暖。
靠近窗戶的那側,桑彪正坐在小桌子前,昏暗的台燈照亮他的臉和電腦。
房間裡安靜極了,唯有偶爾的敲鍵盤聲音。
“唔...”
聽到床那邊傳來聲音,桑彪站起身走過去。
桑煦睡飽了,小手小腳都縮起來,又一點點張開,閉着眼将身子舒展到極緻。某瞬間,桑彪幻視躺在面前的好似一隻才睡醒的毛絨小貓崽。
桑煦小手攥住手邊的小毯子蹭蹭,慢慢睜開眼,他好久沒睡這麼舒服過了。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剛睜開眼,還沒看清眼前場景,就聽低低的嗓音從床邊傳來,桑煦吓了一大跳。
房間裡有人?
他下意識朝後仰,下一秒,後腦勺傳來溫熱的觸感,身子離開床鋪,被納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頭頂的嗓音溫柔耐心,後腦勺被整個包裹住,桑煦狂跳的小心髒漸漸恢複規律。
這樣的感覺,這樣的聲音,他好像聽過。
桑煦小心翼翼擡起頭。正巧桑彪低頭看他,兩人對視上,桑彪朝他笑。
“還記得我嗎?芝芝。”
桑煦點頭。
他記得,這個總是在媽媽手機裡出現的人。
“還有哪裡難受嗎?”
桑煦猶豫了下後搖搖頭。
桑彪摸了下他的臉。
“小騙子,身上那麼多傷口,都不難受?”
給桑煦降溫完時,他為桑煦上過一遍藥,仔細算算時間,也該上第二次藥了。
桑彪說着,将他放到床上,起身去拿藥膏。
騙...騙子?
被讨厭了?
他,他不是故意的。
媽媽手機上的哥哥是不是也,也不要他,也讨厭他了?
桑煦呆呆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巨大的不安将他包圍。他僵硬着小身子一動不敢動,目光随着對方而移動,呼吸輕到聽不清。
幾分鐘後,桑彪一手拿着藥膏,一手拎着椅子坐到床邊。
桑彪擰開藥膏的盒子,将它放到床邊,坐到桑煦面前。
“痛要和我說,知道嗎?傷口要上藥才能好得快。”
桑煦小心點頭,一直盯着桑彪看,不放過他的一點表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