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的聲音還在重複,餘音前傾着身子把手離溫莎更近了些,重重的鼻息噴在她的手心,緊接着是濕濘感。
陽剛溫莎伸出舌頭慢慢舔舐着她的手心,不時發出哼鳴聲,這是馬兒示好的意思。濕潤的舌頭和細碎的草屑撓得預約手心發癢,她笑着縮回手,溫莎跟着往前踏一步,聞餘音身上的味道。
那一瞬間,餘音認定溫莎就是她的馬。她把溫莎買下來帶回國,養在貝康莊園。她給溫莎提供舒适的環境,找了最好的飼養員照顧它,溫莎長成了一匹漂亮的白馬,雖然性格還是古怪。
《長日一等燈明》的拍攝期間餘音把溫莎也帶去了,但因為溫莎不願意配合,不願意和别的馬兒打交道,最後一個鏡頭也沒拍上。餘音覺得有些可惜,因為她見過溫莎奔跑的樣子,無比的自由漂亮。
水桶裡的水少了一半,餘音拍了拍溫莎的鼻子:“溫莎喝了好多水,真棒。”
受到誇獎的溫莎甩着尾巴慢悠悠地調了個頭,餘音立刻放下水桶,小跑兩步到溫莎身邊抓住缰繩,苦口婆心道:“飼養員說在我來之前你已經睡過很久了,今天難得天氣好,我帶你去散散步。”
溫莎有些不情願地發出悶哼聲,因為餘音一手拽着缰繩,一手握着苜蓿草引誘它。等到起風時,餘音才帶溫莎往馬廄的方向走。
馬廄門口一匹黑色的馬獨自停留,陽光照在黑馬的皮膚上,像是平鋪在面前的綢緞那般光澤柔亮,它的尾巴高高豎起,驕傲優雅。
手裡的缰繩晃動,餘音回頭發現溫莎開始不停地點着頭,她摸上溫莎的頭,指着黑馬問溫莎:“你喜歡它嗎?”
溫莎還重複着點頭的動作,這下不用苜蓿草了,主動往馬廄的方向走,走在餘音的前頭。
“盧比剛來可能會有點不習慣......”
一道熟悉的聲音飄進耳膜,餘音下意識去找聲音的主人,她短暫地松開缰繩,把溫莎固定離黑馬幾米遠的在大樹下。
單靠一個穿着運動裝的背影,餘音完全沒想過那人會是譚應欽,兩人對視時都很意外。
譚應欽沖她招手,她沖譚應欽點頭。
她轉身回到溫莎身邊,還沒解開系緊的缰繩,身後便傳來好奇的聲音:“這是你的馬?很漂亮。”
“原來你也養馬,黑色的那匹是你的嗎?它是第一天來嗎?”餘音點頭笑。
譚應欽順着她的目光看向旁邊的黑馬,搖頭:“盧比是我朋友新買的馬,他今天有事不能來,所以我帶盧比來熟悉莊園。”
盧比的脖子和尾巴都纖細,體型比溫莎大,骨骼的比例和溫莎相差不多。
餘音問譚應欽:“盧比很漂亮,但它看起來也才幾歲,是退役了嗎?”
“你怎麼知道它是賽級馬。”譚應欽走到盧比身邊,把馬往餘音的方向帶,好讓她看得更清楚,神情惋惜道:“盧比因為比賽連續失誤被提前退役了。”
溫莎像是聽懂了譚應欽的話,試探地伸長了脖子去貼盧比的頭。
也許是因為同類又遭遇相似,溫莎看起來既難過又開心。
餘音一邊仰頭仔細觀察着兩匹馬的反應,一邊說:“溫莎喜歡盧比,她覺得盧比需要安慰所以才靠近它。溫莎也是因為比賽失誤被馬場放棄的......”
不想過多談傷心事,餘音摸了摸溫莎的胸口,問譚應欽:“我可以給盧比準備入廄餐嗎?”
“那是什麼?”
“就像給馬兒準備的水果沙拉。因為溫莎不太喜歡和馬廄的其他馬交朋友,馬廄每來一匹新馬,我都會給它們準備入廄餐,和它們說要多包容溫莎一點,因為溫莎脾氣不是很好。”
“真的嗎?”譚應欽聽完歪頭笑了一聲,“但是它看起來并不像脾氣不好的樣子。”
譚應欽說着伸手也要去摸溫莎的胸口,餘音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攔,溫莎立刻低下脖子朝譚應欽的方向吐初濃稠的口水。
餘音見狀立刻把溫莎拉到身後離盧比遠了些,慌忙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對不起啊,怪我沒說。”
拿着手帕紙擦衣角的譚應欽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嘴角始終上揚着:“第一次見到和主人脾氣完全相反的馬。”
吐口水已經算是溫莎對陌生人不那麼粗魯的見面禮了,盡管譚應欽嘴上說着沒關系,但身為主人,餘音過意不去。她把溫莎帶進馬廄,連忙從儲藏室的櫥櫃裡拿出自己為溫莎準備的食物,把它們都放進一個盆裡,攪拌在一起後端盆走到盧比面前。
“蘋果,胡蘿蔔,玉米,燕麥,糖漿,如果你喜歡的話就多和溫莎玩。”
她舉着盆,等盧比慢慢彎下脖子,把鼻子湊近大盆中,仔細聞過之後才慢慢咀嚼起來。
原來給馬吃的水果沙拉就是這樣的一盆,譚應欽笑着接過她手裡舉着的盆,“我來吧。”
餘音自覺交給他,看着譚應欽的側臉,她想起那天在車上譚應欽也是這樣的表情,又想到了他送的相機。
這下好了,上一個人情都還沒還,下一個這麼快就到了。餘音把手裡的盆轉交到他手裡,主動問他:“你今晚有空嗎,不如我請你吃飯吧。”
“是因為溫莎嗎?”譚應欽扭頭看着她,意外的同時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狡黠,“是大明星邀請的話,我需要一點時間準備的時間。”
“準備什麼?”
譚應欽低頭看了眼依然潮濕的衣角,餘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比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