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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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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初刻,夜色濃稠如墨,一輪冷白的圓月斜挂西天,清輝灑在紫禁城巍峨的宮牆上,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陰影。

午門外左掖門廊下,長長的朝官隊伍在深秋的寒風中靜默伫立。

凜冽的北風打着旋兒鑽進衣領袖口,帶走僅存的熱氣。

賈葳裹緊了身上加厚的青色白鹇朝服,縮着脖子,隻覺得寒氣無孔不入,從腳底闆直竄天靈蓋。

他靠在冰涼堅硬的漢白玉廊柱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腦袋一點一點,全靠意志力強撐着才沒當場睡過去。

耳邊隐約傳來前排幾位官員壓得極低的議論聲,嗡嗡嘤嘤,内容無非是哪位大人府上添丁、哪位大人外放有望之類的閑篇,在這肅殺的黎明前更添了幾分昏沉。

腸子都悔青了!賈葳在心裡無聲哀嚎。

早知今日要受這寅時起身、寒風中罰站的活罪,當初會試就不該這麼拼。

若是隻中了三甲同進士出身,此刻說不定已在江南某個富庶小縣當他的七品父母官了。

雖說俸祿少點,但天高皇帝遠,想睡到日上三竿就睡到日上三竿,何至于淪落到這般比牛馬還慘的境地?

念頭剛起,他猛地一個激靈,清醒了幾分。

不對……賈葳苦着臉,絕望地意識到一個更殘酷的事實:此刻,拉車送他來的馬,怕是已在宮牆根下避風處歇息打盹,嚼着仆役備好的草料,舒舒服服地歇着了。

連牲口都能休息,他這堂堂從五品侍讀學士,卻要站在這裡吹冷風、熬時辰……

一股巨大的悲涼和荒謬感湧上心頭,賈葳隻覺得鼻頭發酸,眼眶都熱了。

這官當的……真是造孽啊!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東方天際終于泛起一絲極淡的魚肚白,将濃重的夜色稀釋成灰藍。

沉重的宮門在悠長的号角聲中緩緩開啟,發出沉悶的“吱呀”聲響,打破了黎明前的死寂。

“入朝——!” 鴻胪寺官員清越悠長的唱喏聲穿透寒氣。

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廊下肅立的官員們瞬間停止了低語,整理衣冠,按品級序列,魚貫而入。

賈葳跟着人流,穿過幽深巨大的午門門洞,眼前豁然開朗。

奉天門廣場鋪陳開來,空曠得驚人,漢白玉鋪就的地面在熹微晨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澤。

廣場盡頭,巍峨的奉天殿如同蟄伏的巨獸,在漸亮的天光中顯露出金碧輝煌的輪廓。

賈葳夾在隊伍中,隻覺得自身渺小如塵埃。

穿過廣場,踏上奉天殿前高高的丹陛。

殿門洞開,裡面早已是燈火通明,巨大的蟠龍金柱支撐着深邃的穹頂,禦座高高在上,俯瞰衆生。

賈葳按着品階,在殿内靠後的位置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站位——翰林院侍讀學士,秩從五品。

他微微籲了口氣,活動了下凍得有些僵硬的腿腳,擡眼掃過前方黑壓壓一片的後腦勺和各式各樣的官帽補子。

隻見那些绯袍玉帶的閣部重臣、一二品大員們,早已氣定神閑地站在了最前列,如同廟裡的泥胎木塑。

賈葳心中那點自怨自艾瞬間被一絲微妙的慶幸取代:還好自己隻是個從五品!按制,隻需每月初一、十五這大朝之日才需寅時起身入宮站班。

想想那些每旬三朝的翰林學士、各部堂官……嘶!賈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眼底常年不散的青黑和疲憊,那日子,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真不是人過的。

随着雅樂奏完、淨鞭三響,清越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内回蕩。

殿内瞬間落針可聞,所有細碎的聲響都消失了。

身着玄黑十二章紋衮冕服、頭戴十二旒冕冠的皇帝,在司禮監太監的簇擁下,緩步登上丹陛,在萬衆屏息中,穩穩坐上了那象征着至高權力的龍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朝拜聲整齊劃一地響起,聲浪幾乎要掀開殿頂。

“衆卿平身。” 皇帝的聲音透過冕旒的玉珠傳來,帶着慣常的沉穩,聽不出喜怒。

繁瑣的朝儀過後,殿内恢複了肅靜。鴻胪寺官員高唱:“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未落,文官隊列最前方,一位身着绯紅仙鶴補服的老臣已手持玉笏,穩步出班。正是戶部尚書江遠。

他須發皆白,面容清癯,此刻眉頭緊鎖,聲音洪亮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憂慮:

“臣戶部尚書江遠,啟奏陛下!”

皇帝的目光透過晃動的玉旒落在江遠身上,微微颔首:“江卿所奏何事?”

江遠躬身,聲音清晰地回蕩在大殿:“啟禀陛下,臣奏河北道試行‘攤丁入畝’新稅之法,今歲夏稅征收,遇阻頗多,進度……進展遲滞,征收數額,遠低于預期!”

此言一出,大殿内本就凝重的氣氛仿佛又沉了幾分。

不少官員雖仍眼觀鼻、鼻觀心,但耳朵卻都豎了起來。

而那些隊列靠後、品階不高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或明或暗地瞟向了站在翰林院隊列中的賈葳。

被偷偷觀察的賈葳心頭也是一緊。來了!果然還是這個!

皇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推行新法本就是他登基後銳意進取的重要舉措,河北試行更是關乎全局,如今遭遇梗阻,他心中早已煩悶。此刻聽江遠奏報,語氣不由得帶上了一絲冷硬:

“又是何緣由?朕記得新法細則早已明發各州縣,照章辦理便是,何以遲滞至此?”

江遠似乎早已料到皇帝此問,笏闆微擡,聲音依舊平穩,卻透着一絲無奈:

“回陛下,新法推行,田畝冊籍乃征收之根本。然各州縣上報,因新法施行,田産買賣、典押、析産等變動陡增,且多為細碎零散之交易,需一一查證、核對、重新造冊。州縣吏員有限,又需确保冊籍無誤,以防奸猾之徒隐匿田畝、轉嫁稅賦,故……耗費時日甚巨,嚴重遲滞了征收進度。此乃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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