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瀾粗粗掃了一眼,問道:“掌事何在?”
一位年長的嬷嬷走上前來:“奴婢柳英,聽候公主吩咐。”
“柳嬷嬷,雲仙身子弱,日後這公主府便仰仗您打理了。”柳英,太後的人。
“公主殿下折煞奴婢了,皇後娘娘還給您配了一位打點府中雜事的管事。”她話音剛落,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
“奴才朱延參見公主殿下。”
李靖瀾打量着此人,鼻下有須,約莫不惑,眼神銳利透着精明,剛剛走那幾步應是有武功傍身。
好一條看門狗。
“朱管事平身。本宮一路颠簸有些乏了,柳嬷嬷帶本宮去寝殿瞧瞧吧,其他人都回去吧。”
“是。”
烏泱泱的人堆散去,李靖瀾覺得胸口松快了不少。她跟着柳英往寝殿走,留意着一路上的布置。這座公主府竟與重華宮的布局大緻相仿,連她從前一時興起架設的秋千都安置在同一處,隻是将原來姜靈素住的那間宮殿改成了花圃。
若無李豫首肯,無人敢将早已毀去的重華宮複刻出來。可他又是存着什麼心思來複原重華宮呢?
外在布置一樣,寝殿之内應也是從前舊景。可進到寝殿裡,李靖瀾仍是一驚,紗帳床帏皆是舊時她喜愛的丹朱之色,其它物件應有盡有,包括埋在廢墟之下的她最喜愛的一條璎珞。這條璎珞上的寶珠熠熠生輝,一看便是新制之物。
“公主殿下,這屋中的一應布置皆是太後與皇上為您挑選的,太後叮囑奴婢一定要照顧好公主。”
李靖瀾拿出絲帕輕拭眼角,話語中帶着幾分哽咽:“麻煩嬷嬷差人向皇上和皇祖母回禀一聲,就說雲仙很喜歡,多謝皇上和皇祖母為我費心。”
“是。”
“我這幾年纏綿病榻,不喜吵鬧。玉婵和歲喜跟随我多年,我用着他們也習慣,日後我的寝殿還是讓他們伺候着便是。麻煩嬷嬷安置兩個軟塌,一個放在裡間,給玉婵,另一個放置在外屋,給歲喜。”
“殿下,還是多派幾個人伺候着吧。”
“我向來挑剔,玉婵深知我的喜好,其他人我怕伺候不好。嬷嬷若是不放心,便在殿外多安置幾個人吧。”李靖瀾輕咳兩聲,“我乏了,嬷嬷先退下吧。”
“是,奴婢住在公主寝殿旁邊的屋子,公主有事便差人喚奴婢。”
“好。”
打發走了閑雜人等,玉婵将裡屋的門關上,兩人總算得了片刻自由。
李靖瀾四下環顧,有置身夢境之感。她曾無數次夢到這座宮殿,身邊親人圍繞和睦安樂。夢中場景觸手可碰,人卻無處可覓。
“公主,現下我們要做什麼?”
李靖瀾伸展開雙臂,示意玉婵幫她解下外衫:“休息。這幾日他們定會卯足了勁兒盯着咱們,我們便好好養足了精神,過些時日再言其他。待會你去把門打開,讓他們看到想看的。”她得讓宮裡那些人知道她出了宮依舊安分守己,與從前無異。
躺在床上,李靖瀾很快睡去。玉婵将房門打開後,便在床邊守着李靖瀾,讓歲喜将一個個進來送這送那的默默在心裡記下。
一晃幾日過去,李靖瀾每日在府中溜達半個時辰,每日三餐露個面,其它時間便在屋裡躺着。她這個主子老實本分,底下那一衆探子們倒也沒在她跟前鬧幺蛾子。用了幾日的光景,她把府中各處的位置基本摸透了,府裡的人也能按着臉對得上名字。
她正奇怪着,怎麼宮裡那些個人沒來吵她,皇後的口信便到了。鄭皇後邀了京中的世家貴女,要在公主府為她辦安居宴。
聽到消息李靖瀾倒無意外,她反而有些高興。宮中幽閉三年,除了幾次宮宴,她基本沒有機會見這些貴婦貴女。如今鄭毓凝送給她這麼好一個機會,她可好好辨辨哪個是仇人之女,哪個日後可結交拉攏。
鄭毓凝提前将參加宴會的名單送到了公主府,李靖瀾看了看,朝中棟梁的親眷幾乎都在。這場“安居宴”的目的何在她一猜便知,宮裡想看看哪家親眷還念着“舊情”。
不過這名單裡也有幾個出乎意料之人,比如元國公的夫人何漪,比如平昭侯顧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