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都聽公公的安排。”顧圻安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等着看魏千能轉圜出個什麼結果。
魏千剛一入府,顧圻安便吩咐喬一回侯府去給他搬把椅子來。椅子搬來了,魏千和雲仙公主卻仍未見蹤影。周遭百姓竊竊私語,多有猜測。孟九欲将圍觀百姓驅趕走,卻被顧圻安伸手攔下。
他東倒西歪坐在椅子上,盯着地上那捆荊條有些想笑。不知是誰給他備下的,外側的幾根荊條上還帶着尖刺,這是擺明了不讓他好過。
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公主府裡總算有了些動靜。李靖瀾與魏千款款而來,後面浩浩蕩蕩跟了好些人,像是把公主府中的下人都帶出來撐場面。
魏千面露難色,向顧圻安遞了個手勢,随後朗朗開口:“顧侯爺,奴才此次特來做個見證,聖上命您向雲仙公主負荊請罪,公主在此,侯爺便遵旨而行吧。”
“行。”顧圻安起身,悠悠向前:“前次公主命我赤身負荊,我因着男女之别拒絕了公主。回府之後思慮良久,這才知我錯在何處。公主體弱久居府中,定是難得見到如本侯這般俊逸之人,生了邪念也是人之常情。既要請罪,本侯今日便舍了這身色相,讓公主一飽眼福。”
他伸展手臂:“來,孟九,為本侯脫衣。”
孟九未曾想到自己的主子會來這麼一出,一時有些發愣。
“顧圻安,休得胡言!”李靖瀾捂着心口,連斥責都帶着幾分虛弱,“你将本宮推入湖中害的本宮差點失了性命,不過因本宮到聖上面前告了你一狀,便如此懷恨在心、信口雌黃!你……”她用帕子拭着眼角,“女兒家的清譽何其重要,你怎可平白辱我清白。”
“公主。”玉婵安慰着李靖瀾,也不忘替她鳴不平:“侯爺向來荒唐,日日宿于溫柔鄉,便隻當天下女子都是青樓女子那般做派嗎?公主金枝玉葉豈容侯爺這般侮辱!魏公公在此,可要替公主好好在聖上和太後面前讨個公道,”
顧圻安不以為意:“魏公公,你可瞧見了,本侯拿出了十足的誠意,她們卻倒打一耙。”
“侯爺!您可少說兩句吧。”魏千左右為難,“公主消消氣,莫讓百姓們看了笑話。”
“好。”李靖瀾目中含淚,“雲仙這條賤命本也不該留在世上,今日侯爺既如此欺我,那雲仙便是舍了這身清白不要,也要為自己尋個公道!”她踉跄着下了台階,走到顧圻安面前,伸手便去扯他的衣襟。“侯爺想脫,那本宮幫你!”
顧圻安被她來這一出驚在了原地,淡淡藥香萦在鼻尖,他竟一時忘了推開她。
“公主,您這是做什麼!你們幹什麼吃的,還不趕快攔着公主!”
顧圻安回神,一把将李靖瀾推入玉婵懷中:“被本侯說中了吧!離本侯遠些!晦氣!”
眼見着看熱鬧的百姓越來越多,将公主府門前堵了個水洩不通。
“脫!”李靖瀾穩住身子,哽咽卻不失氣勢:“本宮乃是先帝唯一的嫡女,當今聖上親封的雲仙公主,而你不過是因着你父鎮遠大将軍衛國功勳而受封的外姓侯爺,論身份,本宮遠在你之上。今日本宮便端一回金尊玉貴,必要看你赤身負荊,跪在本宮面前!”
“公主,莫動氣,您的身子可氣不得啊。顧小侯爺,您行行好,快和公主說幾句軟話。”魏千夾在兩人中間,艱難做人。
李靖瀾今日也是鐵了心:“來人,把顧圻安的衣裳給本宮扒了,摁着他跪下!”
魏千沒想到此事能發展成這般,給李靖瀾跪下連磕了幾個頭:“哎喲我的公主哎,怎可如此啊,顧大将軍鎮守邊關近日剛有捷報傳來,他若知道顧小侯爺在京中受此屈辱,此事怕難以善了啊!”
“我不管!我偏要他跪我!”李靖瀾面色蒼白梨花帶雨,像是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小孩,淚水如斷了線的珠串不住地落下,見者便忍不住多分她一些憐愛。
見李靖瀾這邊有所松動,魏千又忙着去勸顧圻安:“侯爺,公主一時氣極,您便忍一時之氣,先把此事揭過去才好啊。奴才求您了。”
顧圻安皺眉向周圍一掃,臉上露出幾分赧然,卻強作鎮定:“本侯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便給魏公公一個面子。”他伸手抓起地上的荊條,“紮死本侯了!你們倆有沒有點眼力,還不快來幫本侯背上!”
喬一和孟九小心翼翼幫顧圻安把荊條綁到背上,再仔細,卻仍把顧圻安紮的連連嚎叫。
荊條背上,顧圻安倒也沒再掙紮,屈下一條膝蓋跪在了李靖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