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先李靖瀾一步出手,制住了那個大漢。而這仗義之人她曾見過,是安居宴上為她和李瑾柔吵架的那位兵部侍郎的千金盧疏言。
“我管教自己的閨女礙着你什麼事了?”雖被人壓制着,那大漢仍閉不上他那張嘴。
“自己的閨女你這麼打她?被我撞見了就要管!這小姑娘怕不是你拐來的吧?老實交代!”盧疏言加重了力道。
大漢痛呼一聲:“什麼拐來的!死丫頭你就在那看着你爹被人打?還不滾起來!”
小姑娘捂着胸口,跪着向前挪了幾步,怯生生地開口:“這位小姐,他是我爹爹,不是拐來的。”
盧疏言并未松手:“親生的他更不該如此待你,你别害怕,本姑娘今日替你做主,你若想與他脫開關系,我幫你。”
小姑娘面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盈着水霧的眼睛望着盧疏言似在探究她話裡的可信性。
自盧疏言身後走出了一位青衣公子,面若冠玉身姿如松。他半蹲下身子,與小姑娘說話:“你莫害怕,你若繼續跟着他,或許還要受些苦難。但血濃于水,你若不願離開也是人之常情。他雖然你親爹,但有律法在上頭,你要為自己主張一個公道。”他的嗓音溫柔如水,令人如沐春風。
“我……我,”小姑娘眸中的光亮一閃而過,重歸黯淡,“我不敢。”
“你若繼續跟着他,不是被挨打就是被發賣!”盧疏言怒其不争。
“小妹。”青衣公子喚了一聲,盧疏言不再言語,忿忿地松開了小姑娘的爹爹。
“多管閑事!”那大漢礙于盧疏言的武力威懾,氣勢弱了幾分,但對待小姑娘卻毫不留情,他拎起小姑娘的衣領拖着她便要離開,“要你有什麼用!賠錢貨!”
盧疏言向前一步,欲再行制止,卻被青衣公子扯住了手臂。
李靖瀾便是在這時站在了大漢面前。
“别擋老子的路!”大漢向李靖瀾猛地推了一把,卻見她向後踉跄了半步,倒在了地上。
“公主!”玉婵趕忙上前扶她,朱管事也立時制住了那個大漢。
“放開老子!”
盧疏言聽到玉婵的呼喊便認出了李靖瀾,稍愣片刻,她扯了扯青衣公子的袖子向李靖瀾行禮:“臣女參見雲仙公主。”
李靖瀾坐在地上并未起身,聲音清冷:“盧小姐不必多禮。朱管事,将此人扭送到京兆尹府,罪名是毆打公主。”
“是,公主。”
那大漢似是吓破了膽,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貴人饒命。”
朱管事拿出汗巾塞住了他的嘴,與侍衛壓着他的雙臂。大漢嗚咽掙紮着,卻拗不過朱管事,被拖着出了悅客樓。
李靖瀾這才從地上站起身,她緩步走到小姑娘面前,嗓音溫和:“他不能再傷害你了,但你若是顧念着父女之情,仍想與他一同生活,我便把我的護衛召回來,隻當此事未曾發生。”
小姑娘緊緊攥着衣襟,遲疑片刻驟然向李靖瀾跪下:“多謝貴人救命之恩。”
“好。”李靖瀾眸中浮上欣慰之色,她轉身對盧疏言說道:“盧小姐,本宮想求你幫個忙。”
“我?”盧疏言受寵若驚:“公主有事直言便是,臣女一定全力而為。”
“麻煩盧小姐幫我把這個小姑娘帶回府去,給她一個安身之處,再請個先生好生教養,所花費的金銀都由公主府負擔。”李靖瀾取下頭上的金钗遞給盧疏言:“這個便先算作定金,待回了府本宮會差人将一應花費送到府上。本宮身子不好,自己尚且顧不過來,更何況他人,今日見盧小姐仗義,便隻能麻煩盧小姐了。”公主府人多眼雜,她将小姑娘帶回府中并非上策,兩次與盧疏言接觸之下,她覺得盧疏言是個可信任之人。
盧疏言正欲接過金钗,卻被青衣公子拉住。
“公主殿下,在下盧思安,是疏言的兄長。能得公主青眼是小妹的福氣,豈有向公主索要錢财之理?還望公主收回,這位姑娘我們府上定會盡心照顧。”
李靖瀾輕笑:“本宮管的閑事卻讓你們侍郎府出錢又受累,是何道理?盧公子不必推辭,本宮托付之人乃是令妹,前次盧小姐替本宮仗義執言,還未謝過。盧小姐性情中人,頗具俠女風範,本宮很是羨慕。”
盧疏言拿過李靖瀾手中的金钗:“公主不必與我客氣,公主人美心善,疏言很是喜歡。”
“小妹!”
“那便托付給盧小姐了。”李靖瀾理了理小姑娘額邊的垂發:“你叫什麼名字?本宮讓你沒了爹爹,便還你一個安身之處,你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