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瑜看着常瑤的神情，又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呢。

常瑤幼時跟着常大人學了不少算學内容，開了女科之後一心想試一試，但那時的常大人早已經變了，他和陳家一起壓制着常瑤。而現在母親為她争來了和離，還在一定程度上抵擋住了常大人的封建做法，這讓她心中如何能夠不動搖。

隻是她自覺已經不再是閨閣少女，成婚和離後再下場考試，怕是要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還會連累小妹和阿娘，常瑤内心糾結不已……

看出了常瑤的難以抉擇，于是不等她回答，常瑜便和她說：“阿姊試一試明算如何，哪怕不成，你以後也沒了遺憾，若是成了，以後自然也有了立足之處。”

看着常瑤依舊時陰時晴的臉色，常瑜沒有催促她立刻給出答案，隻說希望她能好好考慮一下。

之後常瑜不再出聲，隻是靜靜在心裡背書，等待常瑤自己想明白。

等到姊妹兩個回了常宅，常瑤的精神還有些恍惚，不過想到紀夫人說的讓常瑜收拾收拾去紀宅讀書，便強壓下心中的思緒，為小妹做些準備。

常瑜也心知這個是急不來的，不如然常瑤自己好好考慮清楚。而現在要做的是将自己的行禮收拾好，之後就要平日待在紀夫人那裡，每過五日回家兩日。

等到天色不早了，去查看鋪子的常夫人才回到了家中。晚飯又是常夫人和兩個女兒一起吃的，也一起又商量了常瑜去紀夫人那裡讀書的事。

“沒想到一晃眼，家裡的小阿瑜也要出去求學了，阿娘也老了啊。”想着家中的孩子都慢慢長大了，常夫人也忍不住發出了感慨。

常瑜看着自己阿娘如雲的鬓發，清澈的眼睛，還有因為解決了女兒難題的而飽滿的精神，不得不反駁道：“阿娘又在自嘲了，明明阿娘最是容光煥發，精明能幹，比那些年輕小郎君還厲害。”

常瑤也補充道：“是啊是啊，阿娘可是一根白發都沒有，年輕着呢。”

“你們姊妹兩個可真是嘴甜的小娘子，最會哄阿娘開心。”聽到兩個女兒的誇贊，常夫人不由得更開心了。

整頓飯，除了逗常夫人開心，常瑜還說了今天和紀夫人對話的大概内容，包括常瑜考科舉的計劃和試探大長公主。

最後，常瑜還提起了常瑤考明算這件事，而常夫人聽罷和常瑤的反應差不多，也是陷入了沉思，最後沒說支不支持，隻說看常瑤的決心了。

顯然常夫人和常瑤還是對這個年代的封建更有顧忌，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常瑜隻能在心裡默默支持自己的姐姐，希望她有朝一日也能擺脫身上的束縛。

之後便是和之前說的一樣，常夫人和常瑤給常瑜準備了好多東西，好像她不是去紀夫人那裡學習的，而是變成了常住，能帶着的恨不得都給她帶上。

最後還是常瑜強烈建議下，她們才沒連着睡榻都打包進去。而當天晚上常夫人與常瑤都跑到了常瑜的屋子裡，和她絮叨了好多不舍，好像她要一去不回一樣。

這讓常瑜想到了前世的母親，也在她每次參加工程時，一遍遍地叮咛，恐怕她過得不好，恐怕她受了傷。隻是前世的母親早已去世，而自己也漂泊異世。

幸好，在這裡又遇到了真心疼她的阿娘和兄姐，她一邊想着一邊怕眼淚流下來，忍不住閉上了眼。常夫人她們以為她是乏了，不再多說，給她掩好了被子，看着她睡了才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常夫人和常瑜常瑤便收拾好了一切，看着仆從們将常瑜的行囊裝進車裡，将車裝了個滿滿當當，人都差點坐不進去了。

可能昨天把能說的都說了，今日在車上大家倒沒怎麼啰嗦，安安靜靜來到了紀宅。

到了這就看到已經等在門口的紀夫人，顯然紀夫人對自己這第一個女學生也是非常重視。

“快進來吧，我都等了半個時辰了。”紀夫人嗔怪着，不過顯然她也并沒有生氣，将人往院子裡面領着。

“讓夫子久等了，阿瑜自請謝罪。”常瑜笑着彎腰給紀夫人打招呼道歉。

紀夫人沒多說什麼，隻是伸出手捏了捏常瑜略帶肉乎乎的臉蛋，露出溫和地笑容。

前幾次來，因着心情緊張，再加上時間不足，常瑜都沒仔細觀察這處宅子，今日放松了一些加上往裡面搬着東西，倒是看了個清楚。

和常瑜之前大體上看的布局是一樣的，紀宅隻有二進并不大，屋子也不太多。院裡栽着一些高大的桂樹，門口還放着許多花。因着紀夫人品味高雅，整個宅子顯得質樸素靜又不失雅緻。

而紀宅的人口也并不算多，隻有紀夫人，一個貼身仆婦，一個廚娘和她女兒，兩個婢子，兩個護院奴仆。在常瑜她們到正堂坐好後，紀夫人吩咐他們過來給常瑜依次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