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有女子來考國子監，簡直有辱斯文，不守婦道，她今日竟然真有臉過來！”如今的國子監司業姜陶，也就是監考常瑜他們的那一位，在回到國子監便後忍不住發了火，随手将試卷扔到了書案上。

“姜司業莫要生氣了，既然女子科舉已是大晏準許了的，哪怕今日沒有這個常瑜，也會有什麼趙瑜錢瑜的，何必為此生氣。”

并沒有去監考的國子監錄事何應一邊整理着剛剛姜陶扔在一邊的試卷一邊安撫着自己的上官。他并不怎麼贊同上官的說法，不過也老老實實沒有去反駁，誰讓人家是自己的上官呢。

不過他不反駁不代表别人也都不敢反駁，“姜司業也不必這般造口業，今日莫不是氣糊塗了？人家哪怕是個女郎，來國子監讀書以後也是要為大晏獻才的，您又在罵誰呢？”

今日一同監考的博士上官敏才早就看不慣姜陶這個德才都不怎樣又愛倚老賣老的人瞎胡吣，聽到他今日的惡言便忍不住回了嘴。

他自己雖然隻是個正七品上的小官，可他的姑母是先帝的昭容，與現在的太後娘娘關系極好。而現在的女科正是太後娘娘與大長公主合力推行的，他怎麼忍得了姜陶來說三道四。

見上官敏才這般說，氣的口不擇言的姜司業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立刻白了臉色，不過又不想在數個下官面前失了顔面，值得勉強找補起來。

“是某胡言亂語了，隻是今日那個常小娘子與某不敬，某氣糊塗了，萬萬沒有大不敬之意！”說着他還對着上官敏才微微彎腰示意。

看着姜陶死鴨子嘴硬，上官敏才也懶得于他多說，這是不敢說上面的錯便想拿那個小娘子撒氣？也不看看她的準考的條子是誰給開的，況且今日看她作答如流，不卑不亢，也定不是個容易拿捏的，他且看姜陶要怎麼作死碰釘子。

不過沒等上官敏才等多久，胡言亂語的姜陶當即就被人給制裁了。

“姜司業好大的威風啊，小娘子來國子監參考便是不守婦道？那您倒是給我說說什麼是婦道，她又是怎麼得罪您的？”

門口傳來一陣尖銳的說話聲，隻聽這聲音，屋内的國子監衆人便知道來着是誰了，正是如今太後娘娘身邊的得力大太監譚緻譚太監！

其餘人等倒還好，隻有姜陶已經癱坐在地了，他站不起來就坐在那裡沖着譚太監長揖不起，“是某胡言，是某胡言，譚内史千萬莫要怪罪啊！”

姜陶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罵常瑜的神氣樣子，隻希望今日這話不要傳到太後與大長公主那裡，他今日确實是氣昏了頭才敢口吐狂言。

“這話您對奴婢說是沒有什麼用的，奴婢不過是聖人和太後娘娘的的耳朵，這話不如到時候您和您的上官說吧。”

過來宣個太後懿旨的譚緻沒想到竟然能聽到這個國子監司業說出這等大不敬的話，不管他如何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聽到的自然會是太後聽到的。

“宣太後懿旨，今聞有女參考國子監，如入選則奉其卷入宮。”

“喏！”聽到太後懿旨屋内的國子監官員都正坐長揖，包括剛剛倒地的姜司業。

“那雜家便先去回禀太後娘娘了諸位先忙着。”說完譚緻便帶着幾個小内侍趕回宮中。

而譚緻剛剛宣完旨離開，在另兩個院子分别監考太學和國子學的國子監祭酒與另一個司業也領了些博士助教趕了回來。

看着這一地面面相觑還沒起來的下官，國子監祭酒有些不解，“你們這是幹嘛呢？姜陶你那臉色是怎麼回事？”

聽到祭酒的問話，這時候姜陶終于反應了過來，趕緊爬過來揪住了祭酒的袍子，“祭酒救某啊，某今日恐怕是得罪人了！”

雖然祭酒平日就知道姜陶為人略有刻薄，還最是古闆，但他卻沒想到姜陶一氣之下能說出這麼不過腦子的話。如果隻是上官敏才聽了，以他的為人，也隻會冷眼旁觀，看他自尋苦果，卻不會落井下石去告發。

但今日卻被譚太監聽了，恐怕一會兒太後就已經知道了。今上雖已即位九年，但也才過弱冠之年，且與太後母子情深。不管是太後還是皇帝不高興了，都夠姜陶喝一壺。

“救你，我如何救你。”祭酒頗為恨鐵不成鋼，抽出袍子，任他坐在一邊，一臉的無奈。

他今日沒有提點，又怕以後也會有什麼錯處，于是趁着今日人員齊全，便要好好訓誡一番。

“你們其他人也給我聽着點，既然大晏已開女科，我們國子監早晚要有女學生，科舉考場上也早晚會有小娘子。”

他看着低頭的衆人繼續說到：“我不管你們不滿也好，樂意也罷，把心裡的想法都給我老老實實放在心裡。誰若覺得這個國子監容不得你，屈了才，自己可以去上本自請去禦史台，那裡具是誠言直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