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姊在這裡等夫子就好，阿娘您先上樓吧，夫子不會介意的。”

紀夫人作為常瑜的恩師，這頓賀宴她自然是坐上賓，本來她是想要提早就到常家的，不過因為今日臨時有事要晚一點來，于是常瑜姊妹兩個便在樓下點了茶點等人。

“這位小郎君和小娘子，某打擾了，今日客多沒位子了，某能坐你們旁邊嗎？”

聽到一旁有人問話，正和阿姊說話的常瑜轉過頭來，嘴角微翹看着叫她小郎君的青年。

那個低頭拱手的青年見常瑜轉頭後也是一愣，他明顯沒想到一個和自己身形差不高穿着圓領袍帶幞頭的人竟不是男子，而是個小娘子，看那張臉，怕是都沒到及笄之年……

看着明顯愣住的青年，常瑜還沒說什麼，常瑤就忍不住差點笑出聲，剛忙用帕子遮住了嘴。

常瑜抿了抿嘴壓下笑意，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今日她穿的男裝，不打算讓他做自己阿姊一邊，“請便，隻是在下并不是小郎君。”

“抱歉，是某唐突了。”說罷青年又沖常瑜二人拱了拱手。

他見是兩個小娘子本不想坐下，但常瑜剛剛又已經指了一旁示意他坐那，看着還瞧着他的二人還有她們身後的兩個婢子，于是隻得硬着頭皮坐下來。

他一落座，茶博士立刻過來打點，于是他快速地點好了菜，放在了自己那邊，在心裡慶幸兩個小娘子不再看他。

而一邊的常瑜和常瑤繼續說着明算科舉問題，常瑤雖然有嚴重的考試綜合征，但她的明算功底也是實打實的。每次她和常瑜這個前世的工科專家聊起來，都是激烈的讨論，今日兩人在外面倒是收斂了一些，不然人家還以為她們吵架了呢。

在大食案另一邊吃着飯的葛元白，也就是看錯常瑜性别的青年，被動地聽着常瑜姊妹二人的對話，越聽越是驚訝。

他本來想着二人大概隻是貪玩出來的小娘子，這才有個年齡小兒子高的是個小郎君的打扮，誰成想二人說起話來竟這般不同凡響。

葛元白也是國子監的學生，隻是他的祖父官位更高，為禦史中丞，一開始去的就是太學，又因努力讀書，現在已經升入了國子學。而他作為一個國子學的學生，他竟然聽不太懂這兩位小娘子讨論的内容，而且他能肯定兩人不是在胡說！

他想問對方剛剛讨論的一個他很感興趣的題目，又不好意思開口，怕對方以為他在偷聽。

而且對方是兩個小娘子，他覺得自己随意搭話不太合适。不過他不怎麼會控制自己的表情，之前還沒少被祖父訓斥，隻是也沒起到什麼效果。現在他就整張臉都寫着“我好好想問你們問題啊”。

“這位郎君可有什麼事要說嗎？”常瑜看着青年一副好想問，再不問就要憋死了的神情便問到。

“啊，這……”葛元白聽到對方忽然開口問他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問出了剛剛自己沒有聽懂的那個問題，“打擾兩位娘子了，還請指教”。

說罷，他還很是鄭重地放下了筷子，像兩人拱手以示尊重。

這個認真的樣子唬了常瑜兩人一跳，“郎君不必多禮，我們姊妹二人也不過略懂皮毛，稱不上指教，這個問題是……”

常瑜倒是又給他說了一下，她之前做了多年老師非常循循善誘，講的是清清楚楚。葛元白聽完恍然大悟，“果然人不可貌相，今日二位娘子也是某一字之師了。”

說罷，他又是起身拱手，可把常瑜二人又是吓了一跳，這人怎這般多的禮，又隻能連忙給他回禮。

就在此時，在門口等着的珍珠迎着紀夫人走了過了，一見紀夫人，常瑜常瑤都在心裡長舒了一口氣，可算是可以去二樓雅間了，于是二人便向葛元白道了别。

她們萬萬沒想到看到她們給紀夫人行禮，那個青年也對着紀夫人就行了一禮，常瑜常瑤：……

紀夫人忍不住挑眉看向常瑜，常瑜非常無語，隻得向紀夫人說了剛剛之事。紀夫人聽罷忍不住眉眼微彎，不過隻有常瑜發現了。

“這位郎君太過客氣了，我隻是一個普通婦人，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并無，在下隻是欽佩二位娘子才華，您是二位的夫子，正所謂名師出高徒，您也定不是凡人！”葛元白覺得自己一貫木讷，從沒有這般急智過。“在下今日并非故意偷聽，但坐一旁還是聽聞兩位娘子在明算一道所學頗深，不輸國子監學生。”

“哈哈，郎君說笑了，不過聽郎君之言，可是國子監的學生？”紀夫人聽到對方說話讷讷卻還恭敬有禮便多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