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荒唐！朕就說河道該修就得修，一個個就這點膽量，這點能力，不如脫了這身官服去種地！”

紫宸殿内，皇帝将奏折劈頭蓋臉砸向工部侍郎，他的怒氣吓得階下官吏兩股戰戰，連忙拜倒在地。

“臣等無能，望陛下恕罪！”

“無能，你們确實夠無能，連最基本的的事都幹不好。既然你們在京中做不好，便先到淮南道給朕好好看看該如何做，要是還幹不好，你們便脫了官服自請回鄉吧。”

皇帝盛怒之下，将不少本屬中央的工部官員貶到了淮南道去制水，其中便有無端被牽連的常大人。

“工部衆人聽旨，現水部郎中韋列任督水右使，工部司員外郎常啟平任督水丞，工部司……皆與原督水監使丞共治淮南道水土，即日啟程。”

“臣等遵旨……”

見宣旨的大太監出了工部，工部的衆人總算松了一口氣，因皇帝今日的盛怒，工部的官員也是牽連頗多。工部尚書和侍郎都被罰了俸，下面的水部司和工部司更是連上官都被外放了。

工部的官吏們要說冤也不冤，之前治水之事，工部尚書和侍郎就一直聯合戶部衆人不斷推脫，才釀成今日淮南道之禍。

要說不冤，被牽連外放的幾位倒是也有點冤，尤其是常啟平常大人。他本來就是工部司的一個人體計算機，負責最多的就是算籌工部中各種不好算的項目。治水之事，本來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現在為了快點整治好淮南道，他也作為一個能用之人被打包到了淮南道。

“你說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哪裡管得了這些事，外放倒把我也給牽連上了……”

書房裡，常大人忍不住和自己的女兒常瑜吐槽起自己的倒黴外放。這麼多年過來，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女兒某些時候要比自己還清醒一點這個事實。雖然他有時候還是死要面子，但已經不會像之前一樣死倔了。

“阿耶于算學一道有過人之處，水土之事，想要動工少不得要算籌一番，您自然是不二人選。”看着還在糾結的常大人，常瑜也隻能繼續安撫，畢竟聖旨已經下來了，不想去也得去了，還不如順心點去也好讓家人放心。

“此番南行有利也有弊，阿耶若能以算學之能助淮南道順利治水，也是一番大功績。”

“治好了是有功，那萬一治不好呢？這麼多年都沒治好，我去了就能好嗎……”心知自己除了算學也沒有其他能力，常大人恐怕治水不利，再也回不了京城，甚至被治了罪。

“阿耶放心，工部和戶部是不會讓這次治水失敗的，您就放心去好了。淮南道除了經年不遇的大海潮，原本水土并不險惡，隻是經年未治而已，這其中的内情不是我們能接觸的。”

看着認真聽着的常大人，常瑜繼續給他分析着其中的利弊。

“淮南道不難治應該也是真的，不然這次陛下也不會如此盛怒，他不過是氣官吏們将簡單的事拖成慘事。阿耶此去，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便足夠了，其它的，自然有那些大人物們解決了。”

“嗯，但願如此吧。還有，阿瑜也不要因為我不在家便懈怠了。”常大人說完便自覺說了廢話，常瑜從來不用他擔心學業，于是他有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說。

之後常瑜便提出要常大人幫個忙，希望他能在回來之後告訴她治水的過程，看看淮南道的實際情況是否完全能和她的推測完全對應。

之後一連幾日，常瑜都泡在國子監的藏書中，她找到了淮南道的水土堪輿圖，根據經驗寫出了淮南道問題的大體解決方案。她又将自己的分析也一并寫了出來，和重新手繪的堪輿圖一起讓珍珠交給了常大人，隻說讓常大人閑暇時可以看一看，了解一下水土常識。

期間她還為了更為了解大晏的水土風貌和堪輿圖特點去咨詢了國子監的博士助教們，得到了不少關于大晏的水利知識，這讓她對淮南道的具體情況認知更加清晰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常瑜還被上官敏才提醒了一番，作為四門學學生，她如果想走科舉進士一途，更應該将精力放倒詩書經典上，而不是學各種雜學，分散精力。

不過很快，常瑜就按上官敏才的要求回歸了正途，因為常大人一行人在皇帝的催促下很快走馬上任了。

也如常瑜一開始猜測的一樣，淮南道的問題并不是什麼疑難雜症，隻是河道該修的沒按時修。且不提朝廷中央官員的各種紛争都被皇帝壓下，常大人他們的工作在不斷緩步推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