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昭昭眉心蹙得更緊,重複一句:“他是在知道我們會參加之後,才做的決定?”
“對。”
顔昭昭莫名。
節目組明明告訴她的是,季蘇木在她們之前已經同意。
究竟怎麼回事?
節目組告知她的是,季蘇木先同意;
節目組告知季蘇木的是,她先同意了。
難道,是兩頭騙嗎?
可是,騙她,或許是以為她喜歡季蘇木的思路?
那按這個套路騙季蘇木的意義在哪裡?
“顔老師,顔老師,有什麼問題嗎?”
顔昭昭被喚回神,猶豫一下,“沒什麼。”
這個問題解釋不清,而且現下看來,這樣的時間順序,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意義。
畢竟她很清楚禾禾是為什麼同意。
對季蘇木而言,大抵也沒什麼意義。
“我今天來,還需要解釋一件事,關于什麼粉絲福利,”顔昭昭說着說着,沒忍住笑,唇邊的梨渦深深淺淺,“我不需要這份粉絲福利。”
“可能節目組對我有些許誤會,我隻是很純粹的喜歡季老師的影視作品,并不是喜歡他這個人。”
“我從未想過要接近、靠近這個人,至于禾禾,他的每一個選擇,我都盡可能讓他自己獨立做出決定。”
先前還笑意融融的楊白,聽到這些,反倒是嚴肅些許,眼神略帶審視,“是嗎?顔老師真的沒有想過要接近季蘇木這個人?”
假若他問的是,顔老師真的喜歡季蘇木的電影嗎?
顔昭昭或許還略有幾分心虛。
但問這個……
顔昭昭分外堅定:“我真的一丁點兒也不喜歡季蘇木。”
所以季老師和你們可以放千千萬萬個心。
站在一旁的助理,忍不住開口:“顔老師,您知道季朝朝嗎?”
顔昭昭一愣,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但是又想不起來是誰。
助理看她茫然不似作僞的表情,追問:“顔老師,您一直長現在這樣嗎?”
顔昭昭:“?”
助理:“那什麼,動過臉嗎?”
楊白瞪他一眼,“說什麼呢!”
助理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轉:“不好意思,顔老師太好看了,好漂亮的眼型和臉部輪廓。”
“這年頭,圈裡微調太正常了,我之前做這方面調查咨詢做多了,條件反射,第一反應想問問醫生,沒有惡意的,不要介意。”
顔昭昭笑笑:“沒事,我比較幸運,純基因造化。”
三個人尬笑一會兒,顔昭昭告辭。
助理看着顔昭昭離開的背影,對楊白說:“楊哥,這位看着不像之前那邊送來的那些人造替代品啊。”
楊白不開口。
助理繼續碎碎念:“楊哥,你說,季老師願意參加這節目,是不是也因為太像了,他也覺得太像了吧。”
楊白:“閉嘴。你周姐被季老師安排出去學習,這才推薦的你。你不要看季老師話少,就以為他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更不要以為他待你客氣,就能容忍身邊存在一隻舉着喇叭叽叽喳喳的麻雀。”
“你周姐走前叮囑過你什麼?”
助理垂着腦袋:“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楊白:“出去吧。”
楊白轉動辦公椅,仰面望向窗外如碧晴空。
确實,太像了。
可惜,再像有什麼用,季蘇木……
他比任何人都清醒。
清醒地記得,季朝朝是怎麼在他懷中一點兒一點兒離開的。
如果之前,楊白還像助理方才那樣,心中殘存幾分懷疑。
但這一期訪談的播出,已然将這幾分懷疑一掃而空。
是的,訪談确實是在遇到顔禾之前錄制的。
他說的是真話,隻不過技巧性隐瞞了剩下那部分——
節目播出前,團隊會審片。
審片卻是在遇到顔昭昭,确定參加《親愛的爸爸》之後。
當時,考慮到即将參加《親愛的爸爸》節目,工作人員特地詢問過季蘇木,“太太去世”這一部分是否需要剪切删改。
這一段的順利播出,雖不至于像網絡解讀那麼狠毒。
但确實能說明一些問題。
楊白心想,可能對季蘇木而言,這個工作,是這個工作,那個工作,是那個工作。
他可以為了《親愛的爸爸》暫時性放棄澄清“淚痣父子”,同樣也可以為了訪談,實話實話,交代實情。
*
傍晚,楊白走入一家環境不錯的咖啡館,館内卡座由綠植掩映相隔,十分注重隐私。
他遠遠瞧見坐在深處的季蘇木,謝過指引的服務生。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落座後,楊白迫不及待輕聲道,“顔昭昭親口說,她對你沒有興趣,你就放心吧。”
言下之意,好好合作,别給人家難堪。
有些人珍愛的杯子碎了,看到長得像的,會再買一個;
有些人,則會因為珍愛的杯子碎了,從此以後,再不能看相似的杯子。
瞧見一個,砸掉一個;
瞧見一堆,砸光一堆。
他不會因為長得像他愛的,就移情。
反倒會厭惡,或痛恨。
憑什麼,這一隻完好無損,而他心中當珍寶一樣收藏呵護的,偏偏碎了?
季蘇木是哪一類,楊白太過了解。
畢竟不是沒有舊例。
楊白見眼前人神色毫無變化,不不不,好像臉色更冷了些,以為他不信,再次強調:“真的,人家小姑娘斬釘截鐵,說不喜歡你,就差指天發誓了。”
你就信了吧!
季蘇木緩緩喝了一口冰水。
“昭昭,你對季蘇木有什麼想法?”後方卡座傳來聲響。
“我一見他,就想睡。”
過分熟悉的嗓音,令楊白一口咖啡直接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