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從村裡回來。正納悶家中怎麼不見掌門人影,隻聽院外稀裡嘩啦一陣嘈亂,似是擱在架上的扁擔竹竿被什麼物什踢翻了。
未待她反應,屋門哐啷被踹開。
渾濁的悶熱潮氣挾帶濃濃酒味迎面而來,雲淩斜歪着倚在門口。他腳下似乎有些不穩,手松散地撐在木門上,搖搖晃晃勉強立住了。
他眯起眼睛,費勁地調整焦距看她。看清之後,便是一個輕佻的笑。
雲淩一張口先是個響亮的酒嗝:“呃!…怎麼回來這麼早,還以為你要晚會來。”
在他的唇角,有一抹暈開了的口脂。似是一團正豔的花,顔色妩媚,嬌俏動人,印在男人俊美清玉的臉上異常刺眼。
梁曼呆住了。
但對方不在乎她的反應。雲淩自顧自擡腳往裡走,擦肩而過時隻留下一團嗆人的脂粉味:“…好累啊,我先歇下了。”
男人衣裳也懶得脫,随便将鞋一踢就往榻上歪倒。閉眼要睡時又似是覺得身上熱,一扯領口,就從他懷裡滾出一團繡着并蒂蓮花的桃紅汗巾。
攤在榻上的汗巾香氣撲鼻。含苞的并蒂蓮花也是一般得豔麗。
梁曼腦袋裡空白一片。她呆愣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努力揚起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掌、掌門是喝酒了嗎…?”
雲淩懶得睜開眼瞧她。閉眼嘴裡随口應:“嗯…是喝了點。”
她點點頭。假作無事地往外去:“那、我去熬點醒酒湯。掌門喝下再睡吧…”
身後人旁若無人地繼續道:“麗娘手藝不錯,釀的清酒滋味絕佳。原本隻想小酌幾杯,一不小心就多飲了。”
梁曼原地停了半晌。
她問:“麗娘,是誰呀…?”
男人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讓人聽不出他這一哼是什麼意味。雲淩懶懶道:“麗娘是寨子最北那家的寡婦。她不識字,在娘家時也沒名字,我就替她起了個閨名。”
梁曼不再說話了。屋内一時安靜下來。
雲淩眯起眼看她:“醒酒湯呢,怎麼還不拿來。”
對方這才如夢初醒般應了,僵硬地笑一笑轉身就走。走至門口又停下來:“…掌門,是喜歡她麼?”
雲淩道:“喜歡?我自然不喜歡她…不過麗娘模樣身段倒還是可以的。”
他在後看她身形緩緩矮下去,壓在門上的手已經發抖了。但他仍不肯放過:“她還留我過夜。我嫌她家床榻太小,躺着不舒坦。隻待了半下午就回來了…”
“是的。我今日去狎.妓了。”
梁曼猛地回過頭。雲淩若無其事道:“至于這樣大驚小怪麼,狎.妓而已。我是男人,這太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