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去了,去見她從前的夫君了。那個負心漢理也不理她。曼曼傷心壞了,你們也别打擾她了…是啊!我脾氣好嘛,我多大度,曼曼想見我就帶她去了。…我曾經還發過誓,永遠也不踏入那座山的。為了她我破了誓言呢!”
“不過還好,也不算虧。畢竟為了她,我什麼都值得。”
梁曼回來後先是不停發飙發瘋,摔打砸了家中可砸的一切器皿用具。連夏看着她發瘋,不僅不生氣,反而異常有耐心地輕聲細語哄她。她砸完一套東西,他再擺上一套新的給她,不厭其煩、任勞任怨。
等梁曼發飙累了,便不再開口說話。
她也無法說話,因為嗓子徹底搞壞了。之後才因為蠱蟲漸漸好轉。
但她仍不理會他。連夏絲毫不嫌,他忙忙碌碌樂此不疲地操持起這個家,照常洗衣做飯打理庭院,與村民往來進出。偶爾,還會上山打獵去村口趕集。他就與從前梁曼獨自操持這個家的時候一模一樣。
晚上,他心滿意足地摟她入睡。
連夏喜歡在睡前同她念叨,講述他白天遇到的所有事。這一點也與之前梁曼喜歡同他做的一樣。這一晚,他談到了曾經。他說很後悔當初将她與司景送到一起,也更後悔讓她去了太初峰。讓她被雲淩這個負心漢騙了感情,甚至還和他成了親。
他怅然地自言自語,絮絮叨叨愧疚。講着講着,忽然語氣一轉:“…不如我們兩個成親好了。”
連夏眼睛亮起,自榻上一躍而起:“對呀!我和曼曼在一起這麼久都沒有拜過堂呢,我們也該正式成親了!”
說幹就幹。連夏興緻沖沖地操辦起親事來。他小心翼翼來征詢梁曼的意見。梁曼躺在榻上一言不發。他絲毫不見惱怒,樂颠颠地全當她默認了。
而什麼六禮十二禮在他眼中全部都是過眼煙雲,就連定個黃道吉日這種最起碼的他也全然不顧。連夏做事向來隻憑自己喜好,自己給自己操辦婚事便特為尤甚。
于是,在一個星疏無月的暗夜裡,連夏舉行了婚事。
他沒有宴請任何人,也沒有告知任何賓客來賀喜,因為他誰也不喜歡。連夏請了他喜歡的戲班子跋山涉水前來,他們在院門口晝夜不分地搭起台子提前熱火朝天唱了三天戲。
村裡人都紛紛湧出來湊熱鬧。大家雖然聽不懂中原話,但也都看的津津有味。有人來問他,家裡是有什麼事嗎?
他微微一笑,給所有人手裡都發一粒沉沉的金豆子:“是呀,是有喜事,我同曼曼的喜事。不喜歡人多,不想請你們來。——但是你們要祝福我們哦。”
他們兩人的婚服是他精挑細選最好看最貴重的,為她梳妝打扮的也是他找來手藝最為精巧的,這些事應該累壞了他的那些小教派裡的小喽啰們。連夏操辦婚事的所有心力幾乎都是花在這些物什上了。
他之前行房時都要在意風姿好不好看,連夏抵制任何猥.瑣下.流的事。在他過分苛刻的眼光下,這些看似簡單的事物已經耗費了大半時間。
但梁曼不知道這件婚服到底有多好看。再好看她也不在乎。她也不知道梳妝打扮的大娘手藝有多精巧,再巧她也不在乎。
喜婆攙着,或者也可以說是硬拖着麻木僵硬的她,兩人一步一晃慢慢踱入張燈結彩的小院。
她不知道婚事是什麼流程,又或者說這個婚事根本沒有任何流程。喜婆帶着她直接往正屋走去。
直至推開門,梁曼察覺出,身旁的喜婆愣住了。
梁曼掀開厚重的蓋頭。
——隻見,目之所及之處,鋪天蓋地、漫山遍野盡是點燃的龍鳳花燭。無數根如兒臂般粗細的喜燭密密匝匝挨挨擠擠地擺滿了整間屋子!
蠟燭密集地讓人無法下腳。成團的缥缈火光襯得屋内亮如白晝,沒有一處暗影。
連夏便立于這團耀眼火光之中。
他的喜服金紅似血,上嵌的明珠金玉輝映于光芒中亮的刺眼。男人眉眼灼灼,攝人心魄,絢爛燭火間,這一副面容更為濃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