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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卡抽取完畢。’
‘世界匹配開始……’
‘……匹配失敗,正自行搜索數據修複,請稍後。’
‘……修複完成,阿賴耶資訊整合完畢。’
‘……時空重構結束,補丁上載成功。’
‘身份卡加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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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花山院萌葉就看到了狗的一生。
最初是誕生于犬舍的童年,幼小的狗被溫柔照料着,與兄弟姐妹一起無憂無慮地長大。
稍微長大後,狗被一位忙碌的警察買走,成為了他送給幼子的生日禮物。
于是狗認識了一個黑發綠眼的小男孩,被他和母親歡迎成為了新的家庭一員。
而後便是彷如被凝固燦爛陽光淹沒的溫馨日常:
與小男孩一同在鄉村的奔跑,共同裝扮合作的惡作劇,一起分享警察父親帶回粗點心的遊戲。
明明聽不懂人類的語言,狗在家中的交流卻全無障礙。
有需求就被滿足,有想法就被讀懂。
狗愛着人類的家人,也被人類的家人所愛。
————乃至最終撞開救下饑餓虛弱的黑發男孩,而于橫濱街頭被車碾過的最後時刻,狗的心靈依舊因充滿愛意而滿足着。
【太好了,你沒有受到傷害呢】
【快誇我!今天也是最棒的柚子糖哦~】
……
“柚子糖(bontan ame)”
黑發少女喃喃念出留存于蒙昧記憶中的最後讀音。
這是狗的名字。
也是那時滿臉淚水的黑發男孩,因世界之繭被現實撕裂的帶血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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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花山院萌葉客觀評價的話,這是一張主體驗讓她意外舒服的身份卡。
從無詛咒,更沒有悲怨,記憶明媚燦爛如三月的陽光,心靈更是自始至終都被暖融的愛意填滿。
裝載完卡面的這一刻,便彷如注入甘甜的清水,少女原本繼承疊加的怨恨咒力也如被稀釋沖淡般,降溫平靜了不少。
【…這樣的話,倒也确實符合要求啦。】
此次抽卡前,花山院萌葉的指定要求是‘要能夠壓制其他身份卡的失控’。
雖然加載前一秒還在為抽到N卡的壞手氣而無語凝噎,但當卡面加載完畢後,少女也一如既往地迅速喜歡上了新繼承的人生。
沉浸在這樣暖融飄忽的快樂記憶中,花山院萌葉都不自覺手機下單網購了兩箱南國特産柚子糖(注1)。
不過過了一會後,人類那側的理智終究還是壓回了狗那側的本能,抱着枕頭的黑發少女逐漸清醒過來,也忽然意識到了繼承記憶中好像有些不太妙的細節。
即便因為聽不懂語言,人類對話在狗的思維中都隻是無意義的雜音。但僅是主視角的見聞,依舊足夠花山院萌葉看明白狗曾經家人所經曆的悲劇了:
原本确實是一個生活優渥的幸福家庭,然而在男孩剛長大的時候,他的父母卻突然去世了。那時男孩帶着狗去到标牌寫着‘橫濱’的城市,進入了一個類似學校的地方,卻被壞人欺負趕了出來。
…花山院萌葉也不明白,為什麼城市裡居然有那麼多壞人。
黑發男孩每一任工作都是以被欺負趕走終結,哪怕是去到建築工地上,也有兇惡的工頭拿着鋼管對他發出威脅。
于是男孩隻能一直帶着狗漂泊打工,将僅有的口糧分給狗度日。直到最後因饑餓被擠倒在馬路,狗為救他死在了車輪下。
……
在那之後的事情,已經死掉的狗不得而知。
死去的靈魂就連擔憂也一同死去了,最終所留存的隻有蒙昧的質料罷了。
然而看明白這一切的花山院萌葉卻着實無法釋懷。
【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他之後該怎麼生活…】
并非踩空樓梯的失控,而隻是微微眩暈的共鳴中,碧眸幼圓的纖細少女生出了就如身臨其境的擔憂。
經過咒骸貓貓與主人的重逢,花山院萌葉知道身份卡所認識的人有着存在于相同世界的可能性。
雖然并不想要作為人與之相認,但她也絕不願意看着狗放在心上的男孩繼續颠沛流離。
考慮到記憶的背景是與現今類似的時代,甚至還有着相同的點心食品,所以少女直接撥打電話,想管家嘗試去橫濱尋找那個不知是否存在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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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和管家的通話後,花山院萌葉的手機鈴聲很快又再次響起。
打來通話的人是藤原表姐,她是來告知終于找到少女幾天想要的寶石了。
“剛剛港口株式會社發來了郵件,說庫存有好幾對符合要求的綠寶石。我把圖片清單轉發給你,如果有看中的話,可以直接去公司位于橫濱的庫房挑選帶走哦。”
“不過真奇怪……為什麼我之前會沒想到這家公司呢?明明就是國内最大的珠寶商,而且藤原家還有參股合資,看樣子是我們這邊的附屬勢力……”
鑒于花山院萌葉原本記憶中也未關注過家族合作的每個公司,所以少女沒太在意藤原千花此刻的疑惑。
她的注意力在表姐最後的用詞上:
“…挑選帶走?這種說法…是指不用付錢嗎?”
然後電話裡傳來肯定的話音:
“既然都這樣說了,那當然就是這個意思喽。不過也是理所應當,我剛剛查了一下,這個公司最近4年來擴張的好厲害,藤原和花山院好像都在背後有過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