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他剛剛才見過，奈亞捏造的那個他弑父弑母的情景的舞台便是在此。

房屋看上去不怎麼被打掃，到處都灰蒙蒙的，餐桌上還積着頑固的油垢。沒洗的碗積在水池裡，但廚房看上去又不像今天開過火的樣子。

窗外的太陽幾乎要落到東方的地平線下。

電視沒關，聲音從客廳傳來，他可以聽到裡面主持人平靜又麻木地播報着新聞。

“近日來，超級罪犯活動愈發頻繁。月光屠夫殺死超級英雄黑幽靈，疑似對犯罪辛迪加的挑釁。”

“自小醜俠為夜枭‘送上禮物’後，夜枭對反抗組織的打擊愈發激烈。我們在此提醒哥譚的市民朋友們近日需謹慎行事。”

“……”

一切聽起來都是那麼荒誕而不切實際，但是他卻又不感到奇怪。

他赤着腳走在冰涼的地闆上，慢慢前進。光是邁步就會感覺到牽扯了傷口，不用看就知道衣服下面蓋着多少淤青和傷痕。

地面偶有因年久失修而翹起或斷裂的部分，刺在腳上，傳來隐約的痛感。

他走到客廳門口。新聞播報已經到了結尾，主持人正收拾着今天念的稿子，突然被一槍爆了頭，血濺在攝像機上，但沒有人尖叫，隻是很快信号就被切斷。

客廳裡面是兩具屍體，被擺放成在看電視的樣子，披上的衣服下面掩蓋着被斧刃砍得慘不忍睹的傷痕。

發生什麼了？他想，記憶在一瞬間混淆，讓他分不清現實和幻想。

他們真的死了。

他們終于死了。

這樣的念頭充滿他。他幾乎是感到歡欣雀躍。

他不知為何很想坐到他們中間。電視在播廣告，宣傳着最新的藥品，那些粉末出現在視野裡的一瞬間他忍不住換了個台，裡面主持人在講完全不好笑的笑話——他賭過會小醜俠就要找過去把主持人踢下去。

他已經期望這一天很久了，他很想和他們一起坐着，看電視，就像是被他們丢掉的童話故事裡寫的那樣。

他走了過去。血腥味充斥着嗅覺，但他沒什麼反應，隻是端詳着他們還睜大的眼睛。

他幾乎就要坐下了。

忽然，從門口處傳來一聲呼喊。

“接着，洛希·卡特！”

被直呼全名讓他愣了一下，這一切在一瞬間消散于無形，事實上還拿在手裡的槍掉在地上，摔出清脆的咔哒聲。他下意識伸出手，發現是一個粗糙的手織袋，裡面盛放着潔白細膩的沙礫，表面還流動着虹彩的光輝。

微涼的觸感隔着布料滲出，讓他清醒了些。他不由得對自己剛剛的一切感到奇怪。

像是大腦突然被侵入了一樣。

他的服裝再次變為了那套雨衣。

“墨菲斯的沙袋。雖然是借來的，但不用擔心浪費。”

來者站在了他身邊。與他相同的發色、瞳色和五官，隻是鏡框不同，頭發也更長些，用皮筋挽了起來，像是刻意不同打扮的雙胞胎。

“倫道夫，你之前去哪了？”

洛希沒感到奇怪。他們并非同一個意識，那麼在夢中同時存在也是合理的。

“我需要去确認一些東西，不過還好，沒出現最壞的情況。”倫道夫靠在旁邊的柱子上，目光打量着洛希，就像是在評估着什麼一樣，“墨菲斯有事離開了夢境之地，因而奈亞拉托提普有機可乘，侵占了部分區域。奇怪的是，祂似乎并沒有打算謀奪更多，看樣子目标并不在此。”

他的視線停留在了洛希身上，過了一會才移開，轉向他們的敵人。

在幻覺散去後，那些怪物依舊沒有消失，而是繼續沖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