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看着眼前半腐爛的屍體一樣的怪物終于停下腳步，擦了擦有些發汗的額頭，喘勻了氣。

現在是晚上十點半，他剛剛從圖書館門口一直追了這位“偷書賊”将近二十分鐘，最後不出所料地找到了這片教堂後面的公墓。

他前幾天已經來探查過了。在詢問了守墓人後，他最後鎖定了位于這一片墓碑右上角的位置，并在這裡找到一塊石闆，掀開來會散發出人類難以接受的惡臭氣味。

與這個特征契合的是一種名為“食屍鬼”的神秘側生物。它們是人類轉化而來，保存着生前的記憶，并有着近似無異的智慧和更悠久的壽命。

它們同樣喜歡引人堕落，自視甚高，但相對而言，已經是較為友善的類型。

按道理他直接爬下去找人也行得通，夢境能保護他，隻不過鼻子将會遭受人生中最大的挑戰。但他是受他人委托的，而要證明對方是偷書賊，最好的辦法還是抓個現行。

這就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和一位長得破破爛爛的食屍鬼面面相觑的原因。

“所以說，你是因為地下呆着太無聊所以上來找點書看嗎，食屍鬼先生？”

洛希檢查着相機裡的照片。這個相機依舊能發揮它原來的功能，然後在這種場景裡發光發熱。

說實在的，在真正見到對方前，他并沒有預料到這位食屍鬼居然會如此的人性化。

“的确如此。我的壽命很漫長，而地下，怎麼說呢，那些書很可能最近一百年都沒更新過了，并且很明顯沒人會往那裡連網線。”那腐爛了一半，現在還流淌着膿汁的食屍鬼攤着手，無奈地說，“沒人考慮過十幾年前變成食屍鬼的人的想法嗎？”

它的聲音因為聲帶的腐爛而格外怪異，嘔啞嘲哳，換一個一般路過的人來，一聽到這扭曲的腔調大抵就會逃離了。

洛希不禁失笑：“很顯然，大部分食屍鬼甚至沒見過電腦。”

但更多的可能是看不起。

所以食屍鬼中是怎麼出現了這麼一位異類的？他有些好奇。

這位神秘側生物先生的面容還沒有腐爛完全，勉強還能辨認出一張中年男人的面孔。

他慢慢走到對方面前。

“不過我們的問題顯然不是這點。”

他很自然地倚靠在了這位食屍鬼的墓碑上，看了眼原本被石闆壓住的那個正散發着惡臭的洞口，屬于食屍鬼們的地下世界的入口。

“主要是就你的偷竊問題，畢竟嚴格來說，我是圖書館管理員那邊喊過來調查的。”

洛希用假名特拉·德索拉塔開了家專司“異常事件處理”的事務所，主要目的倒不是賺錢，是為了更容易收集信息。

壞消息是時不時會被盯上，好消息是那些打算招惹他的人都睡得很好。

第一次被人找麻煩的時候，蝙蝠系義警們還曾試圖來幫忙，到達後就看着洛希一臉無辜，而腳下睡了一地的犯罪分子們，最後什麼也沒說地拖着罪犯們去了警局。

現在他們已經對他随之任之了——如果不考慮竊聽器定位器和監控攝像頭的話。

當然，他出“外勤”的時候一般還是屏蔽他們的。

“我也不想的，但你看我這副樣子，也沒别的辦法。”

說着，它指了指自己胸口戳出的半截肋骨。

“這樣，我之後方便的話給你帶點書來？不過網線我恐怕就沒能力給你接了。”

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食屍鬼那暴露着視覺神經的眼眶裡嵌着的眼球轉向他，正常人不大可能會覺得這雙眼睛裡飽含着感激：“那已經很感謝了。不過我沒什麼能報答你的。”

“不必，對我來說這不是難事。”

它物理層面骨瘦嶙峋的手戳着下巴，作思考狀：“不行，我向來不白占人便宜。這樣吧，我欠你個人情！之後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隻要能幫到都一定會來。”

很顯然，這位食屍鬼生前是個哥譚珍稀級别的老好人，并且即使是渡過了食屍鬼那堪稱獵奇的轉化過程後，依舊還帶着些許原本的性格。

它又拘謹地站了會，然後突然意識到：“我現在是不是該還書？”

洛希點頭。很快，這位食屍鬼就從洞口爬下去，把他這一陣拿走的書都搬了上來，數量多得連它這種本質是屍體的存在都有些疲憊。

“應該沒有别的了吧？差點忘了，你說你是受委托來的，那我能不能也拜托你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