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皇後見她不是在正殿,而是在她地寝宮。
這讓江虞覺得這次見面皇後大抵要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穿過道道高矮宮牆,掠過無數的叢林樹影,江虞才真正看到那寝宮。
‘深宮’這個詞确實不是浪得虛名。
“皇後娘娘正在花園裡品茗,請王妃移步。”
侍女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江虞随着看過去,楊柳依依花團錦簇的中心,豎着一個屏風。
“皇後娘娘千歲。”
沒想到,皇後見她在一個如此不正式的地方,她們隻見過一面,沒有熟到可以一起在花園賞花閑聊的程度。
皇後偏頭看她,眉眼輕佻。
“既然來了,我就開門見山了。那份關于秦寂的文書我也要一份。”
奇怪,若是皇後和太子是一邊的,皇後完全沒必要再來向她要,除非他們之間有嫌隙,或者他們根本就是兩個陣營。
江虞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戒備,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不知娘娘要這個幹什麼,太子那不是已經有了嗎?”
長長地沉默過後,皇後長歎一口氣,“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快信本宮,但本宮這次是帶着誠意來的,那些文書于我而言很重要,所以我會把所有事情全盤托出。”
皇後叫了人賜座上茶,随即開口。
“我與你們的太子不是一條心,他想當皇帝,而我,也想。”
這可是在皇宮裡,說話這麼直接的嗎,江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趕快四下看看周圍有沒有人。
還好,侍女們都下去了。
這皇宮可真是人心浮動,皇後,太子,親王,各懷鬼胎,甚至都沒有一個是支持聖上的,謀逆之言,敢在皇城内脫口而出。
“本宮想要繼承文英公主的衣缽,多年前,我與她曾是閨閣密友,後來她被誣陷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本宮想将她的權力延續下去,抓在我們女人手裡。”
這番話甚是打動人心,可憑着一番感人肺腑的說辭,就想拿到她用命換來的情報還是太輕而易舉了。
江虞不動聲色,繼續聽着。
“文英公主相信你有所耳聞,但你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吧。”
聽到這話,江虞的手頓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
“她被驅趕出宮後自己開了一家舞樓,名喚景苑閣,也就是你的閣主,這件事隻有直系的皇室成員才知道。”
彭的一聲,腦中千千萬萬的思緒全都炸開。
一切的事情好像都被串起來了。
閣主為什麼會認識太子,為什麼會有皇室才能擁有的東西。為什麼那麼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為什麼身份永遠保密,為什麼自己闖過的禍總是能得到妥善解決。
因為她雖然落魄,但依舊是個貴族。
自己查了這麼久的人居然曾經離自己這麼近。
看着江虞的反應,皇後微微勾唇,對于這個效果很是滿意。
“那年她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可惜是個侍女,她們談天說地,讨論時政,可惜啊,那小宮女被陷害,皇上拿這個要挾她,結果是,非常奏效。但皇上沒有履約,那小侍女被拖到地牢秘密處死了。”
“我曾經還非常想知道她為何忽然收養了個孩子,直到那天見到你才知道其中緣由。你和當年那個小侍女,太像了。”
皇後凝神注視着江虞的眼睛,黝黑的眼眸透着幾分倔強與狠厲,一種永恒不息的生命力,和蟄伏的野心。
真的是如出一轍。
江虞感受到皇後的目光,但她毫無心力去關注回應,近來幾日,一切的事情像山洪一般突然爆發,身份的暴露,苦尋已久的謎以一個荒謬的答案結尾。
她所在的世界像是瘋了。
“那娘娘是準備用這些信息來與我換取秦寂的的情報嗎。”
“不止,我可以幫你保證你們閣主的安全,畢竟我們曾是好友。”
空口白牙,她們一定相識,但是否是好友就不得而知了,自己見不到閣主,還不是皇後想如何編造都行。
“娘娘容我三思片刻。”
“就在這裡。”
江虞本想逃避,讓自己好好消化一下這些信息,認真做出決定。可如今看來,若是自己不說,皇後可能不會放她走。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同樣的文書再給一份皇後,秦寂那邊應該受不到大的影響,畢竟都是被舉報,一次兩次都是一樣的。
再者,答應了皇後,她可以幫自己保下閣主,不說她說的是不是真的,這樣總算是有個保障,至少事情不會變得更糟。
沉思片刻後,江虞開口,“我答應你。”
說着從袖口拿出了一沓文書。
皇後翻閱着,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看來,你是個明事理的,文英沒看錯你。”
她跟下人囑咐了幾句,就回了寝宮,隻留江虞一人。
江虞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想盡量平息下來自己的心跳。
現下她最擔心的是秦寂那邊,他對于這些舉報他的文書有沒有應對措施。
少年将軍,該是有些城府的吧,至少不會任人宰割。江虞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