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要去嗎?”
流蘇眼中滾動的淚終是滑落,她都來不及将淚痕擦拭,便跟着阿九一同上前。
阿九點了點頭:“去吧,不去的話母親一直在外面涕哭也不是辦法。”
“可是公主今天去了,不就代表以前做的努力都白費了嗎?”
見阿九手伸向緊閉的殿門,流蘇趕忙阻攔:“公主今日去服軟,以太子那性子,以後一定會變本加厲的欺辱你的。”
見阿九不說話,流蘇急了,她說:“公主以後若是反抗的狠了,他們便又用娘家人來威脅你,公主你豈不是要一直忍氣吞聲下去?”
是啊,連流蘇都知道,這不會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沒事的,流蘇。”
阿九安慰她,不顧她的阻攔,将門拉開。
殿門外,是母親歪坐在地,呆滞麻木的臉。
“你出來幹什麼?”
她眼中滿是譏諷,再沒有多餘的祈求,有的隻是淚眼朦胧裡,尖酸刻薄的話語。
“你因該爛在那門裡頭。腐爛發臭!”
流蘇咬着唇想要上前去解釋,卻被阿九擡手制止了。
“走吧!”
見流蘇還有不甘,阿九隻是搖頭說道:
“不愛你的人,任你如何争辯都不會愛你的!”
多麼可悲的認知。
“公主………”
望着阿九與流蘇遠去的背影,扶搖紅了眼眶,她輕輕喚着,卻是顫不成聲。
些是母親的哭鬧起了作用,阿九乖巧的去了乾承殿,這一去便要有幾個時辰。
拓跋闳與她,必須有一方妥協。
為了逼她就範,本該什麼樣的法子都要試試的。
可順應天意,重點在那個“順”字上。
用脅迫的方式逼她服軟,何嘗不是逆天而行呢?
所以阿九恐怕又要讓母親失望了,她此去即便是認錯了,也什麼都改變不了,不過是裝着表面和睦,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
至于父皇,知道不可為而為之,無非就是想讓本就支持拓跋闳的大臣看到他立儲的決心,以免對方見風使舵投入其他勢力罷了。
阿九與流蘇已淡出了扶搖的視線。
扶搖悶悶不樂的站在了殿門外,她冷着一張臉告訴殿前因哭鬧而顯得異常狼狽的女人:“婕妤,若沒有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
”大膽!”
蕭妃身邊的奴婢立即上前,給了她一個巴掌,并出言呵斥:“一個小小的宮奴,敢這樣羞辱你主子的母親,活得不耐煩了?!”
這一巴掌,打的扶搖心裡極其不暢快,她不暢快,自然也不會讓她們暢快。
她看着蕭妃,些是太過兇狠。對方眼神卻有些躲閃了:“你是公主的母親?”
她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一個什麼好笑的笑話般。
零星的花瓣穿過枯陳的房檐,落了下來,落在她因為輕顫而抖動的發絲上。
她眼中的淚在這一刻決堤:“哪個母親會在女兒被羞辱後讓她忍着?”
“哪個母親會逼迫着她同欺辱她的人認錯?”
扶搖的诘問讓蕭妃臉色逐漸慘敗,她驚慌失措的反駁:“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她有萬般的不得已。
“可你還是這麼做了!”
她的喃喃低問被扶搖怒聲打斷,原本溫柔的丫頭,臉都氣的猙獰了。
“她永遠是被犧牲的那個。”
扶搖的話,如一根鋼針,狠狠紮進了蕭妃的心中,疼險些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也是你的女兒,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女兒。”
說到最後,扶搖竟然氣極反笑了起來。
“或許您說的沒有錯,您确實不該生下公主。”
她擡頭看這一方天地,卻覺得無比的諷刺:“沒有生下她,就不會有這偌大的北魏,也不會有如今的帝王和蕭妃,更不可能有拓跋闳這個太子。”
可是到頭來又有誰感激她了呢?
一切不該都成了事實,知道自艾自怨也無濟于事,扶搖隻得讓自己冷漠些,再冷漠些,不再給這些晦氣的東西一個眼神。
扶搖的冷漠,以及她句句誅心的質問,讓蕭妃再也沒有臉再這裡呆下去。
她讓玉珠攙扶着她起來,抹着眼淚灰溜溜的離開。
而阿九去認了錯,服了軟回來,沒見着母親,也沒有過多詢問。
這宮廷裡的親情,在權利與榮耀面前,本就是不堪一擊的。
而讓流蘇一直提防的風逸,至那日之後便消失了般再也沒有在岚澤出現過。
待到了暮秋的時辰,除了這岚澤是越發的清冷蕭瑟,外面的宮院卻是一個比一個熱鬧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