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森擡手,黑色的瘴氣在他五指間翻騰以示威脅。
季塵鐵青着臉,顯然沒了繼續叫嚣的勇氣,
夜晚的星空被林間瘴氣遮蔽,木林枯枝間有不知名的鳥叫聲。
腹中饑餓讓她發出不堪的聲響,阿九捂着肚子在衆人齊刷刷的注視下紅了臉。
“看看看,看什麼看,你們不吃飯吃屎的啊!!!”
異樣的目光讓她大為惱火,季塵見她出糗在一旁冷笑,誰知自己那不争氣的肚子也發出了難堪的聲響。
阿九看着前一刻還笑話自己的季塵立即黑了臉,忍不住笑出了聲。
丢人不可怕,獨丢人不如衆丢人。
隻是她的笑聲還在寂靜空幽的山谷中回蕩着,木森已提着一隻開膛破肚的死鹿過來。
一群妖魔鬼怪将那隻可憐的鹿大卸八塊啃食起來,留了兩個帶毛的腿丢給了篝火旁的阿九與季塵。
阿九皺着眉,她盯着地上毛發旺盛的爪子正一籌莫展的時候,見季塵抽出劍來,唰唰的剃的毛發亂飛,然後将沒毛的爪子架上火烤。
阿九其實對這爪子不敢興趣,但無奈肚子太餓,眼下食物除了這爪子,好像也沒别的。
她已經很努力的在忍饑挨餓了,偏偏那烤熟的爪子香味四溢,專挑她鼻孔鑽。
腸可忍胃不能忍,她已經不是佛陀了,還管什麼清規戒律!
修行萬萬年一朝喂了狗,也該到了她破戒的時候了。
阿九掏出藏在袖中的防身匕首,抓起帶毛的爪子刮的起勁,然後無視季塵怪異的目光心滿意足的将食物放在篝火上烤。
烤熟後吃的正歡時,聽季塵一聲冷嗤:“我還以為某些人當着慈悲的佛陀,早已戒了那五葷三厭,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做表面功夫愚弄世人的!“
阿九懶得将他那刻薄的嘴臉看進眼裡,埋頭幹着飯,末了才道:“五葷三厭跟我吃的肉有什麼關系?”
回以對方厭惡的口氣,阿九一樣沒好氣的嘲諷道:“何況我吃肉又如何?一我眼不見其殺者,二不聞為我殺者,三無為我而殺之疑者,你懂什麼意思嗎??”
季塵又不修佛,哪裡懂這些細枝末節,當下被對方駁了面子,就要發飙動手。
阿九自然不會給他機會,遁到慕容宸均身邊,将他當保護傘。
待季塵揣着一肚子氣不了了之時,阿九才放松了戒備,目光環顧中将邪祟們大快朵頤的樣子收入眼底。
與人不同,修成人形的邪祟是沒有吃熟食的習慣的,阿九看着他們生拉硬扯,把扯的拉絲的血肉往嘴裡塞的時候,忍不住胃裡一陣翻湧。
這種翻湧感直到注意力被慕容宸均用刀切肉的動作吸引,從而消失的蕩然無存。
嚴格來說,是她的震驚已經讓她忽略掉了胃裡的不适感。
她蹲在慕容宸均的身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着他眉頭不皺的将那裹着血腥味的内髒放到嘴裡咀嚼,擔心的問道:“能吃嗎???”
“還行!“
對方吃的慢條斯理,回了她兩字後又不忘往嘴裡塞塊肉去。
阿九見他好看的唇緊抿着,唯腮幫在因咬合而小幅度扯動着,如果忽略掉他一直未上下滾動的喉結的話,阿九沒準還真覺得他吃的挺香。
“那個………你要吞下去…………”
阿九好心提醒,畢竟那種重口味的東西一直儲存在嘴裡,味覺也不好受。
慕容宸均:“………”
慕容宸均看了她一眼,目光在阿九臉上定格了幾秒,随着艱難的吞咽結束,人已如離弦之箭般沖出幾米,抱着一顆大樹吐了起來。
阿九:“………”
有邪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目光,剛想起身,便被木森攔下,他看了眼慕容宸均所在的方向,搖了搖頭意思不言而喻。
把咽下去的吐了個幹淨,慕容宸均面目表情的回來,接着往嘴裡塞着難以下咽的食物。
這樣不斷重複幾次,阿九終于忍不住了。
“吃不下去就别吃了,何必這樣勉強自己?!”
她說完企圖阻止對方這種自我摧殘的行為。
她本是好意,對方卻裝聾作啞起來,不但嚼着嘴裡帶血的生肉片,勢必要逼迫自己全部咽下去,還将阿九一把推開。
阿九對慕容宸均并未設防,冷不丁的被推,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她當即來了火氣:“你吃吧,噎死算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既然拉不住,便不強人所難了。
阿九蹲去篝火旁發呆,聽着慕容宸均嘔的撕心裂肺的聲音,裝模作樣的胃裡不适跟着幹嘔起來,嘔着嘔着便嘔到了慕容宸均身邊,慕容宸均剛排解了胃裡得不适感,正要起身,便瞅着身旁吐的比他還賣力的阿九,他微不可聞的抽了抽嘴角問道:“不是,你在這裡吐個什麼勁?”
“我問你個事,什麼秘密是祁清雪知曉又能無動于衷的呢??”
慕容宸均皺着眉思索片刻,看着阿九似笑非笑起來:“那必定是對你極其不力的事了!”
阿九:“………”
除此之外呢?阿九似乎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