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倒在任我行的意料之外,他問,“你為何如此認為。”
平一指冷哼一聲:“教主要我試探他醫術究竟如何……”
他說到這裡時,睨一眼旁邊站着的那個線人。
線人淡然回望,好似剛剛根本沒有說過他壞話。
平一指不愛做這樣拐彎抹角的事,然而他和他妻子的安穩生活全在任我行掌握之間,故而再不情願,也得聽憑任我行吩咐。
好在此次他自己同樣好奇言無咎出神入化的醫術,不算那麼難為。
但……言無咎此人的難搞程度,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吵架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平一指真的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來找言無咎是為什麼,隻想将這個人罵個狗血淋頭,最好讓他從此金盆洗手,順帶洗幹淨那一張利嘴,方便日後做一個安靜的啞巴。
直到他聽見此人漫不經心道:“若你真想證明自己的實力在我之上,不如與我比試一番。”
“比試什麼?”
“比試……誰治好痨病的速度比較快?”
呵,原來依舊是嘴硬心軟。
平一指神情淡然:“痨病與其他病症不同,時至今日,痨病仍然難以根治,隻能緩解。單憑他說出‘治好’二字,我便料他不通藥理。”
一旁的線人忍不住插嘴:“萬一是他真有絕頂醫術,的确能醫治好痨病呢?”
平一指看着那線人,冷笑一聲。
“不錯,的确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身懷絕頂醫術,又心存仁善,連痨病也能治好。”
那線人默然。
平一指這樣不冷不熱怼了一句,也不在意線人反應,又道:“故而我立地開一副方子,用上鼈甲、青蒿、附子、肉桂、白及等藥,叫人送去給患痨病者服下。他聽見後卻什麼反應也無。”
“哦?這又作何解?”
平一指嗤道:“附子、肉桂乃辛溫燥烈之藥,助火傷陰。而痨病實為陰虛火旺,這兩種藥,不僅不對症,反而是大忌。此乃藥學基礎。以他表現出來的性格,既沒有對我大肆嘲諷,也沒有點出這幅藥的不對,是大不該。”
“故而,我推測他根本不通藥理。”當然,平一指心中仍有其他猜測,但如今說出來,隻會叫任我行對此人更加上心,算不上什麼好事,便權做不知曉。
他将手插進衣袖中,草草施過半禮,“在下言盡于此,不欲同此人多有牽扯,這便告辭。”
平一指走後,任我行沉吟許久。
不通藥理?
對于平一指的一面之詞,他隻信五分。然而……
若叫東方盛知道此人不通藥理,他又會作何反應呢?
真讓人期待啊。
……
時隔多日,東方盛終于回到日月神教。
臨行前言無咎的音容樣貌仍徘徊在他腦海,此次出行每每想到,馭馬的速度便又快上三分。如今歸家,臨到門前,他卻生出一股近鄉情怯之感。既怕推開門會見到言無咎,又怕推開門見不到對方。
故而明明是回家,他卻另辟蹊徑,從屋檐上翻身下來,自己躲着所有人,悄悄回了院子。院中有貼身女婢正在收拾屋子,見到他驚喜交加,正要喊人,就被他一指封住穴道,發不出聲音。
“不可聲張。”他道。
婢子慌忙點頭,等他淩空解穴,才單膝跪地,悄聲保證:“屬下不會讓第二人知曉堂主歸家之事。”
“嗯。”東方盛心不在焉應道。
婢子猶豫片刻,問:“堂主此行可還順利?”
是因為任務完成的不夠好,所以才這樣偷摸歸家嗎?她們是不是馬上要跟随東方堂主叛出日月神教了?
東方盛不知對方心中想法,也不在意,隻随意應了一聲。婢子告退,他徒自坐在屋中,神思恍恍不知所蹤。
對方這樣一問,又勾起他此次出行不敢多思的回憶。
這回的任務不出他二人所料,險阻重重。然而或許是言無咎的藥有其他神奇效用,又或許是因為先前多次的危險經曆讓他經驗倍增,一趟應付下來,竟不算太麻煩。
滿打滿算,解決掉此次的任務目标也不過五日,東方盛掃除可能存留的蛛絲馬迹,打算在當地修整一日後就趕回黑木崖。
算是路程,也有七八日未見言大夫……無咎哥了。
謀劃任務時還好,如今事畢,思念之情便難以抑制起來。
東方盛從未想過這樣的兒女情長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一時之間有些不适應。
他不是沒有至交好友,在教中也認了童百熊作大哥,二人作異性兄弟,彼此之間也肝膽相照,願意兩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