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裴大人傾訴了自己想努力學習卻無能為力的困境。”她佯裝可憐,丢下棋子,雙手托腮,“裴大人稱贊我勉力刻苦,我又講了我在往後課業上的些許想法與籌算,你猜如何?”
蕭沉越聽越不對勁,雙眼眯了起來。
“裴大人十分賞識我,決意傾力相助。”
她放下托腮的手,看着蕭沉,道:“所以,自今日開始,你的學業,便歸我管了!”
蕭沉雙手環胸,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着她不語。
沈晏珠忽然撐着棋盤起身,彎腰朝他傾身下來。
一張吹彈可破的白淨小臉與他的距離猛然拉近,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看見她皮膚上尚未褪去的細小絨毛,那雙燦如繁星的杏眼含着笑,宣告它的主人現下心情相當美妙。
不知是誰的心跳聲越來越大,漸漸震耳欲聾。明明周遭都是學子們在吵吵鬧鬧,心跳聲卻如此清晰,沈晏珠在如擂鼓的心跳聲裡笑得狡黠。
“世子,你慘了!”
蕭沉移開視線,揮了揮手:“去去去,說話離如此近做什麼?口水要噴臉上了。”
“哼!”沈晏珠坐了回去,心情很好,也不同他計較,歪着腦袋想了想:“反正你得先教我們騎射。”
“你們?”
“對啊,我也想學。”
學會了騎馬,便多一項保命手段。萬一哪天要逃命,有匹馬在都不會駕,那得多後悔着急?
“你确定你能學?”蕭沉上下打量她,暗示她身嬌體弱的,騎馬怕是難以承受。
沈晏珠因自身疾病心虛起來,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垂下眼又開始把玩棋子:“别人能,我也能。”
“我的騎射也隻比你強一點,此事你可知?”
“此事我知,比我強便可以。”
“書院裡騎射甲等的人一大把,為何不找他們?”
“殺雞,焉用牛刀?”
“你……”蕭沉氣得嘴都歪了,張嘴還想再拒絕,棋藝課的博士終于來了。
因二人一直在棋桌對坐,授課時,便自動成了一組。
陸朝在隔壁桌對着蕭沉擠眉弄眼,想找他換位置。蕭沉卻視而不見,惹得他一陣呲牙咧嘴。
沈晏珠是會下棋的,但僅僅限于“會”。她是魏國公府人盡皆知的臭棋簍子,下到快輸的時候就會撒嬌扮憨,叫人一步步讓着她,最後由她獲勝。
國公爺沈識淩回回被女兒氣得吹胡子瞪眼,又要心甘情願想方設法讓她赢。
可現下到了外面,不會再有人一招招喂她。不肖片刻,就被蕭沉殺了個片甲不留。
沈晏珠瞠目結舌:“我的子呢?”
蕭沉手一指:“我吃了。”
沈晏珠瞪着他,理直氣壯地問:“你為何不讓着我?”
蕭沉哭笑不得:“我為何要讓着你?咱們在下棋,讓着你,不是作弊……”
他話還未說完,就見對面少女嘟着嘴巴,眼眶紅了。
“你……你……你這是作何?”
沈晏珠也不答話,将棋子一扔,扭過身子去,給他一個十分生氣的側臉。
蕭沉無奈地搖搖頭,軟了語氣:“行了行了,再下一把,我讓着你。”
一句話便将少女哄好了。
沈晏珠轉過身子,晃着腦袋咧開嘴笑道:“好,你說話要算話。”
蕭沉:“……”
*
騎射十分危險,沈晏珠也怕自己出事。她不敢告訴茉莉,自己偷偷摸摸在小書箱裡放了額外多的止血藥,以備不時之需。
這日豔陽高照,初夏的陽光已有些曬。沈晏珠與柳書荷一同來到演武場,抵達時,見蕭沉已和一匹馬聊了會兒天了。
演武場非常寬闊,分設射藝場,馬術場,中間還有供蹴鞠和打馬球的場地,兩邊架了涼棚,以便師生觀賽與休息。
“先練射箭,還是先上馬?”
蕭沉一句廢話都無,開門見山,直奔目的。
柳書荷剛想見禮的手腳頓時僵在原地,沈晏珠安撫地拍拍她,又白了蕭沉一眼,此人怎這般不知禮數。
“書荷,你說呢?”
“還是……先練射藝吧。”柳書荷腼腆道。
“走,取弓箭。”
二人取了弓箭,立于靶前。
動作要領已在射藝課上學過,蕭沉先看了二人射箭,而後邊搖頭邊歎氣。
“一個比一個難。”
沈晏珠搖頭晃腦念道:“天底下沒有教不會的學生,隻有不會教的先生?。”
蕭沉眯着眼看看她,笑着撇了撇嘴:“既然如此,那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