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荷也笑着評價:“世子十分沉穩。”
沈晏珠又擔憂起來:“才第一輪,還有九輪呢。希望他能回回表現如此優異。”
涼棚裡,趙君衡用手中折扇指了指正在收弓的高大身影:“這便是淮南王的次子蕭沉?”
裴叔夜忙道:“沒錯,是他。”
趙君衡搖着玉骨折扇,笑着道:“似乎并沒有傳言中那般冥頑不靈?”
裴叔夜頭疼地擺擺手:“二皇子有所不知,他難得有今日這般正經。平日在學堂,隻差上房揭瓦了。”
“哦……”趙君衡微微挑眉,卻不再問,也不知信沒信。
場中第二輪比試開始了。
天氣炎熱,汗液會掉進眼裡影響視線,第二輪每一組都有人被淘汰。
沈晏珠唯一慶幸的是蕭沉還算運氣好,繼續留了下來。
一直比到第七輪,此時已淘汰人數近半。
沈晏珠對柳書荷道:“我倒是覺得,這射技大家都不相上下,此番比試,更多的是比試膽量。越到後頭,越容易因得失心而露怯。”
柳書荷贊賞地看看她:“嬌嬌果然心思剔透。”
沈晏珠赧然地撓撓頭:“我也就是瞎想的,不知對不對。”
柳書荷道:“你說得很對,你瞧,除了楊學尹次次命中靶心,分數一騎絕塵,其他人都有失誤的時候,比分咬得很緊。接下來的三輪,就看誰能穩住了。”
沈晏珠的視線從比分榜上挪到正在一旁擦汗的蕭沉身上。
提着一顆心暗暗祈禱,世子可千萬要沉住氣啊!
“阿嚏!”
蕭沉在候場處打了個噴嚏。
他擡起頭,朝樹蔭下觀賽的貴女們看去。很快便尋見了那張紅撲撲的小臉。她正滿臉憂色地看着他,蕭沉不由咧開嘴一笑,果然是她在念叨,他呲着牙朝她揮了揮手。
見他還是一派輕松的模樣,沈晏珠氣不打一處來,他怎一點緊迫感也沒有?她皺着臉,舉起了手,警告地對着他揮了揮拳頭。
蕭沉哭笑不得,搖搖頭,抱拳作了個揖,表示求饒。
沈晏珠這才哼了一聲,放過了他。
蕭沉忽然心情大好,覺得在這鬼天氣比這種蠢東西也不是什麼壞事了。
涼棚裡的趙君衡正注意着蕭沉的一舉一動,見他似乎在與什麼人遙遙相望,他順着他的視線往人群中找去。
隻一眼,便将他吓了一大跳!猛地站起!
“二皇子,發生何事?”
他一動,大大小小的官員們都跟着起身。學子們見涼棚裡觀禮的貴賓們一齊站起,瞬間騷動起來。
沈晏珠亦好奇地朝觀禮席望去,正好與瞪着她的趙君衡視線撞個正着!
趙拓也随着他的視線看見了沈晏珠,當即驚得待在原地。
沈晏珠大驚失色,臉都吓白了,心裡直呼完蛋完蛋,糟糕糟糕!她立刻彎下腰去佯裝撿東西,讓前面的貴女替她擋住視線。
趙君衡見人不見了,擡腳便要去尋。裴叔夜一拱手,攔住他道:“二皇子,稍安勿躁,萬事等觀禮結束後再說。”
他看着裴叔夜,二人交換了個眼神,趙君衡當即明了。沈晏珠貴為郡主,又身患異疾,太後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她要進書院,如何跳得過祭酒裴叔夜?
他點了點頭,撩了袍子再度坐回去。
趙拓的視線卻從沈晏珠那兒,跑到她身旁的柳書荷身上了。他此次要跟來,就是存了見她一面的心思。如今終于得償所願,整個人都興奮起來。至于表妹為何在此,他早已無暇顧及。
沈晏珠已彎下腰去許久,柳書荷不經問她:“嬌嬌,你怎麼了?”
“啊?我……我東西掉了,找了一會兒。”她硬着頭皮起身,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原來在我身上沒掉呢,呵呵呵呵……”
柳書荷道:“方才不知發生何事,大人們都站起來了。”
“啊?”沈晏珠心中惴惴,“是啊,好奇怪啊。呵呵……”
貴女們都在議論此事。
“二皇子方才是不是朝咱們這兒看了?”
“怎麼?你想說他看上你啦?”
“胡說什麼呢?論家世才貌,咱們這一堆人裡,誰能比得過筱筱?興許剛剛就是被筱筱的風華絕代驚豔住了。”
“唐小姐才貌雙全,也不是沒可能呢。”
“……”
沈晏珠不安地絞着手指,二皇表哥看見她了,拓表哥也看見她了,萬一他們在衆人面前揭穿她可如何是好?
她可不想前功盡棄,得找個機會提前告訴他們一聲。
眼下蕭沉的射藝比試正在緊要關頭,她得先以賽事為重。
場中,第八輪已開始。
此次共有十四人競技,蕭沉因有幾次未射中靶心,目前排名第四。除了第一的楊學尹一分未丢遙遙領先,二三四名皆隻相差一分。
比賽已陷入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