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書院作為大燕王朝培養人才的重要樞紐,每年榴月節朝廷亦是十分重視,還會派人前來觀摩。往年也有在榴月節上表現異常出色而被朝廷直接選拔走的情況。
因此,通常有一技之長的學子都會卯足了勁展示,也就相應地,讓榴月節的競争變得相當激烈。
五月中已過芒種,溫度漸高,為着天氣考慮,賽事安排通常是,十五日上午在演武場比拼騎與射,下午在狀元閣比書與數。禮和樂,則要待第二日上午,在聽雲台上比試。
十五日上午,演武場早早圍滿了學子們。書院護衛全體出動,個個手握長棍,在演武場外圍拉了戒線,将圍觀之人齊齊攔在外頭。
涼棚裡搭了幾排桌椅,供書院大人們與朝廷來的貴客們觀賽。
在沈晏珠的隊伍裡,騎和射由蕭沉出馬。此時他已去提前交付報名牌,領了号碼做準備。
沈晏珠與柳書荷擠在貴女們專屬的一處觀賽區,内心激動,無法平複。
“真真熱鬧啊!”沈晏珠拉長了脖子望來望去,“想到明日我要在如此多人面前上場,我已經開始手腳發涼了。”
柳書荷輕輕搖着團扇,安慰她道:“禮是在聽雲台比試,那兒比較高,底下人也瞧得不特别清楚,你不用過于擔心。”
二人正說着話,忽聽人群一陣騷動。沈晏珠越過烏泱泱的人頭朝騷動的來源望去,隻見一群帶刀侍衛護送着一波人正往演武場而來。
為首兩名年輕男子,看上去風度翩翩,容貌皆俊逸不凡,相當惹人注目。沈晏珠隻看了一眼,頓時僵在原地。
怎麼是他們???
這兩位大熟人可不能相認,她下意識用團扇擋住臉,又想到現下自己在人群中,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發現。于是大大方方地放下手,搖着扇子,頂着一張過于貌美的臉心安理得地看熱鬧。
二皇子趙君衡,此次奉命代表皇室來觀禮。他一落座,在場衆人齊齊跪地行禮。
趙君衡氣度不凡又溫和有禮,通身貴氣逼人,卻一點也沒有皇室之人的傲氣。他唇角常含笑,瞧着讓人心神往之。他旁邊的郡王世子趙拓,也是溫潤如玉端方優雅,一點沒被趙君衡比下去。
沈晏珠聽見身邊貴女們激動得雙眼放光,叽叽喳喳地讨論起二皇子與郡王世子的容貌誰更勝一籌。
見趙拓也在,沈晏珠不由看了看身邊的柳書荷,見她神色如常,心下一動。
她用團扇戳了戳柳書荷的手臂,低聲問她:“書荷,你覺得二皇子與郡王世子,誰更俊朗?”
柳書荷眉頭一皺,道:“都有兩隻眼睛一張嘴,無甚差别。”
沈晏珠先是一愣,而後“噗嗤”一笑。
對不起,拓表哥,我這個嫂嫂你怕是難得娶回去了。
觀禮的貴賓們已入座,禮官上前,宣唱榴月節正式開幕。
一陣熱鬧的儀式過後,很快便開始了今日第一場比試——射藝。
射藝采用步射,十人為一小組,一組一次射一箭,一共十輪,十支箭。脫靶被淘汰,射中即晉級,離靶心越近,分數越高。十輪後,根據總分取前十名,第一名為小隊積十分,第二名九分,第三名八分……以此類推。
所有報名射藝的學子都已在一旁準備就緒,沈晏珠一眼瞧見了卓立雞群的蕭沉。
監丞在上頭念規則,他卻在下頭打哈欠,抱着弓箭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身高,長相,狀态,無一不惹人側目。
沈晏珠恨不得攏着嘴朝他吼一聲,打起精神來!
但又怕引得涼棚裡的趙君衡與趙拓看過來,隻能在心裡默默罵人。
昨日,她問他:“世子明日能好好比嗎?”
蕭沉漫不經心地把玩着箭矢尾羽:“如何才算好?”
她滿臉正色:“當然是比楊學尹分數高啊!咱們的目标就是他們!”
蕭沉嗤笑一聲,想說什麼,但又把話咽了下去。故作擔憂地歎了口氣,搖頭擺腦地道:“楊公子射藝很厲害的,以往都是拿甲等,我怕是比不過。”
沈晏珠也跟着擔心,又交待他:“那就盡量别差太遠吧。”
蕭沉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想到昨日的交談,沈晏珠現下還有些不安。蕭沉啊蕭沉,你可得好好比,别再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了!
她焦心地看着場中,此時第一組已比完,隻淘汰了一人。敢報名的學子基本上是擅長此藝的,第一輪便被淘汰,估摸着是太過緊張了。
沈晏珠看着也跟着揪着一顆心。
“世子可别太過緊張,别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柳書荷倒是從容不迫:“世子絕不是會緊張的人。”
“……是嗎?”
第二組上場,楊學尹分在這一組。
可能有楊學尹這尊大佛在,第二組學子們全員晉級,赢得一片叫好聲。
輪到第三組,蕭沉終于要上場了。
沈晏珠緊緊地攥着柳書荷的手,心裡祈禱着,一定要晉級,一定要晉級!
場中。
指令官舉起旗子,第三組的學子們舉弓,引彀,瞄準靶心。
蕭沉身形不再懶散,他挺直了腰背,目光銳利地盯着前方。日頭漸高,站在陽光下片刻便會被曬得汗津津。蕭沉頂着烈日,汗水一顆一顆從額頭流至臉頰,最後從下颌滴下。可他不動如山,整個人如同手中的弓弦,繃得緊緊的。
指令官的旗子用力揮下,學子們手一松,箭矢“咻”地一聲直沖靶心而去!
“笃!”
“好!好!”
場外一片沸騰,有隊員在這一組的學子們都大聲叫好。
“啊!他射中了!”沈晏珠拉着柳書荷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