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開隻有六個人的群聊,指尖觸碰上一個永遠也不會亮起的頭像:“我們結拜了多少年?我不記得了,好像沒過去多久。”
“但是他,還有那些他驕傲的弟子,全部都沒有活下來。”
奚緣努力直起身,一手撐着莫等的肩,一手顫抖着夠上他的腦袋,摸了摸他柔順的黑色頭發:“因為有你們,很多人才活下來了啊。”
奚緣縮回來,又蹭了蹭他的臉,說實話被面具紮得有點痛:“而且,衛師叔也不是沒有弟子活下來,衛重師兄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莫等的指腹撫過奚緣被戳得通紅的臉蛋,疼痛消弭,他說:“他不算。”
奚緣歪着腦袋看他:“?”
“他是最廢物的一個。”
所以不是他驕傲的弟子是吧?怎麼會有人這樣子摳字眼啊!
“我沒有很傷心,”莫等猶疑着說,“我沒有什麼感情。”
“你師父,你母親,你師姨……還有你師兄,”他勉強把衛重加上去,“他們比較傷心,奚風遠一直覺得是他的問題。”
寄雲煙和姓蘇的都傳來了很多消息,那些确切的消息為他們帶來了前期的勝利,勝利讓他們松懈,松懈讓他們大敗。
他們最後殺掉了四位魔君,生擒魔尊,但是,失去的同胞再也回不來了。
實際上,這和寄雲煙他們的消息也沒什麼關系,無論松不松懈,有的人都是注定要死的,莫等沒有說。
如同每一次一樣,他沒有幹涉曆史的走向,他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等待那個他在等待的人。
再然後的事,奚緣也知道了,在大家的默許下,她的大師兄衛重匆匆上位,并不熟練地指揮起歸一宗這個龐大的宗門。
沈玉妖收拾好宗門的殘局,獨自離開了宗門,為好友尋找醫治她的天材地寶。
龍女晴受傷後主動卸下了劍首之位,在寒潭沉睡。
衛淩一被埋葬在歸一宗的某個地方,奚緣這輩子還沒來得及去祭奠他。
奚風遠作為劍首,坐鎮歸一宗,威懾着暗地裡窺伺的魑魅魍魉。
謝枝梅除了外出為龍女晴尋藥,也在尋求突破之法,她因體質原因卡在大乘巅峰,并且奚緣知道她還要卡很多年。
至于莫等,奚緣看着他:“你……”
“我?”莫等說,“我看着他們,這就是我能做到的事。”
不錯,奚緣想,把摸魚說得這麼大義淩然,簡直是我輩楷模,必須向他學習!
奚緣被送到了沈清卿那裡。
“怎麼轉性了?”奚緣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熟悉的地方,莫等居然把她送到了這裡!
莫等怔怔地看着這房子,他說:“走錯了。”
光顧着和奚緣說話了,腦子裡下意識把奚緣帶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他想回頭,但是已經晚了,奚緣從他的懷裡跳下來,像個小炮彈一樣沖進了門,還不忘揮手和他告别:“晚安燈燈!”
奚緣被守在門口的沈清卿送去洗了個澡,才自己跑到了沈惜恒那裡。
這個時候,夜已經很深了,一般這個時候沒睡,奚緣就要被師父陰陽怪氣“熬夜小心長不高啊元寶”。
然後回想起不好記憶的奚緣就會乖乖睡覺。
整個房間隻有沈惜恒還醒着,沈微在躺最左邊的地鋪上,臉上蓋了本書,奚緣初步懷疑他沒死。
但一直蓋下去的話不好說。
最右邊睡着的是陳浮,她蓋着一張白色的毯子,兔子在她頸邊也睡得可香,兔子也蓋着同色的……手帕。
陳浮枕着幾本不算厚的書,看樣子是去買了東西,又回家把眠眠兔帶了過來,最後在等她的時候睡着了。
真是罪過。
奚緣蹑手蹑腳地走到沈惜恒旁邊,躺上了他們給她準備的地鋪。
“被窩都給你暖好啦,”沈惜恒打了個哈欠,她說話很小聲,“本來說好一起熬夜的……”
“然後你們太困啦?”奚緣問。
“然後我聽師父說,他遠在秦家的姐姐馬上就到,因為宗主明天要把宗主師姐的女兒帶回來了!”
這和早睡有什麼關系呢?奚緣不解。
“早上就到!”沈惜恒握緊拳頭,“如果早上很困的話!就沒辦法打起精神去看熱鬧了!”
奚緣縮回被窩,迅速閉上了眼睛。
“我們原來在看陳浮新買的書來着,我跟你說哦……”沈惜恒還沒說兩句,也沒了聲音。
随着房間裡最後一個人入睡,昏黃的燈也自動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