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過這些沒什麼營養的對話,奚風遠把徒弟抱到書桌前,取出紙來和她複盤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首先是——
“我去除妖時,隻捉到了作亂的鳥妖……”奚風遠畫下那妖的模樣,他的丹青水平出乎意料的不錯,妖鳳的美貌透過紙直擊奚緣心靈,“可惜隻能鑄一把劍了。”
奚緣也抓着筆在紙上塗塗抹抹:“那就給師姐做呗,我的劍不是用它做的。”
師姐上輩子用的就是這把劍來着。
“你的劍?”奚風遠問,他挺好奇徒弟用劍的樣子。
徒弟還沒有劍高呢,突然得知在某個時間段,她已經能使劍了,實在是不可思議,就算是修為高如奚風遠,也很難想象沒見過的場景。
“對呀,”奚緣點點頭,讓師父看她的“傑作”,像一根樹杈子,“我的劍!”
壞了,奚風遠想,他徒弟前世混得那麼慘嗎,隻能拿根棍子當本命劍。
“是用龍骨做的哦,”奚緣摸摸畫,沾了一手的墨水,她看了又看,滿意得不得了,“我很喜歡它,它也很喜歡我,所以我要為它守身如玉!”
奚緣看着她師父,堅定道:“在找回它之前我不會用别的劍!”
奚風遠定定地盯着她,片刻後問:“你是不是不想上劍法課。”
啊哦,奚緣想,被發現了。
劍法課真的很煩耶,課本超級厚,隔三差五就練一整天,給她都曬蔫吧了。
“總之!不要小瞧我和本命劍的羁絆啊!”她抓着師父的衣袖正經道,順便擦了擦手。
奚風遠看着衣服上的墨漬,覺得他可能要換今天第三套衣服了。
“你的本命劍是不是也是今年煉成的?”奚風遠問。
“是呀是呀,”奚緣點頭,“我一把,師姐一把……不過現在看來我要慢慢等它了。”
她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冥想了一會,又重新打起精神:“但我能感受到!它在某個角落等我!”
果然不太對,奚風遠陷入沉思,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是要抓了那兩隻作亂的妖,給兩個徒弟鑄劍的,奚緣肯定要用龍骨的,然而龍無蹤無際。
這也就罷了,徒弟卻感應到了自己的本命劍的氣息,消失的邪龍,帶着邪龍氣息的本命劍……
就好像有一雙手,将那把龍骨做的劍投入了這個時空,同一個時空又無法存在相同的兩隻妖,哪怕一個隻剩下了骨頭,邪龍因此消失。
他敲了敲桌子,取出玻璃紙,讓屬下去查邪龍最後一次出現的時機。
他有預感,這個時間和徒弟“重生”的時間是大差不差的。
“你怎麼不說話啦?”奚緣仰頭問他,師父的表情不怎麼正常,她有些擔心,“出問題了嗎?”
“沒有,”奚風遠下意識回答,他收起玻璃紙,“隻是在想怎麼跟你講故事罷了。”
“什麼故事?”奚緣皺眉,“你别講得和燈燈一樣。”
那她可不想聽。
“就是在想怎麼講才比較有意思啊,”奚風遠笑笑,“我不是從于家‘取’了些寶物,四處分發麼?”
奚緣的注意力輕而易舉地被他吸引。
“在趕去除妖的路上,我換了好幾個身份,終于把它們都送出去了。”
“你也不怕後面他們遇到了,”奚緣說,“一對賬,直接完啦!”
“不會啊,”奚風遠看上去很自信,“面對閨閣小姐,我就扮成‘多年前有了仙緣這次回家是為了斬斷塵緣’的修士,元寶扮演的是‘修士朋友家失蹤的大小姐’哦。”
“到了妖獸肆虐的村莊,我就是‘尋找家中小姐路上受了重傷勉強除妖最後留下至寶’的家臣,元寶是‘家族失蹤的大小姐’。”
“遇見被嫡支欺壓的孤女,我就是‘受她母親所托為她送上家族傳承的朋友’,元寶是‘她母親的朋友家失蹤的大小姐’。”
“怎麼樣?”奚風遠頗為自得。
陳浮那些書沒少看吧,好幼稚。奚緣歎了口氣,果然,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幼稚園。
“我怎麼一直是失蹤的大小姐呀?”奚緣問,“而且你找的都是女孩子?”
不同性别有修仙天賦的概率不是一樣的嗎?
“你還小,不懂的,”奚風遠摸摸她的頭發,“你幫了一個女人,等她青雲直上了,她會報答你的概率,比男人高得多。”
比如說李忘情,跟她一隊的,除了于家哪個不是權勢加身?
他露出過來人的表情:“男人的話,有概率因為你見了他落魄的樣子,惱羞成怒痛下殺手。”
“如果我幫的更多的是男性,”奚風遠看着她,“等你長大了,他們遇到走投無路的你,你猜他們會選擇什麼辦法‘拉’你一把?”
“他們會把你娶了,再光明正大地把你的資源據為己有。”
“這下,名聲和财富都有了。”
奚緣不知道她以後會有多少資産,奚風遠還不知道嗎?光是他留下的,就足夠絕大部分修真者搏上性命争奪。
到了徒弟真的混得很慘的時候,借着報答提攜之恩逼迫奚緣下嫁的絕不是個例。
奚緣似懂非懂地點頭:“這樣哦。”
“不要相信男人,”奚風遠頓了頓,“但你可以讓燈燈聽話的話,事情應該也不會那麼糟?”
莫等實力成謎,他若是為奚緣驅使,那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他失蹤了呀。”奚緣窩在師父懷裡,扔下一個重磅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