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落梅山出來沒多久,沈玉妖突然在傳送陣前站定,她垂眸問自己懷裡一直很興奮地和徒弟打鬧的女兒:“沈清卿給我們元寶送禮物了沒?”
“好像沒有耶?”奚緣回憶了一下,不确定道,“可能放在師父那裡了?”
沈惜玦輕咳一聲,把正拿着符逗小妹的妹妹拉開,提議道:“我們也很久沒見過四叔和惜恒他們了,不如去拜訪一二?”
沈玉妖想想也對,于是四人改道去了沈清卿家。
沈清卿正在前廳喝茶,當然,這很正常,但他身前豎着面等身鏡,還時不時用靈力更換鏡子位置并重複倒茶喝茶的動作,就很詭異了。
奚緣初步懷疑他在尋找喝茶時最好看的角度,再看娘親她們,都是見怪不怪的表情。
大家都好有閱曆。
見家裡人都來了,沈清卿才不緊不慢地收起鏡子,給她們都上了茶,他的動作優雅又華麗,隐隐帶了幾分炫技的意思,不知道私底下練了多久。
“你說元寶生辰禮啊?”沈清卿取出一枚赤色丹藥,“自然是準備了的。”
他将丹藥放進茶壺裡,靜置片刻才倒出染上淺紅的茶湯,他清清嗓子解釋:“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無色無味,一口下去渡劫也得死。”
說罷,他端起茶一飲而盡。
奚緣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從娘親的懷中撲向瞬間倒下的沈清卿:“你不要死啊嗚嗚哇——”
沈清卿好似使勁渾身力氣才勉強換了個姿勢,露出他蒼白卻難掩風采的臉:“元寶……”
奚緣抓着他的手,淚眼汪汪:“你說QAQ”
“我死前,”他顫抖的手撫上奚緣的臉,凄然道,“能不能聽你喊我一聲‘爹’……”
意識到不對的奚緣眯着眼睛撒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她也取了個茶杯倒茶,并毫不猶豫當着衆人的面一飲而盡!
“好燙!”她的眼淚瞬間流下來了,但就算這麼燙她也要說,“哪裡無色無味了嗚嗚……”
這不是紅色而且甜絲絲的嗎!
試圖攔着妹妹但是沒來得及的沈惜玦:……
她歎了口氣,倒了杯冷水給奚緣。
奚緣接過杯子,為自己的莽撞自罰三杯,終于壓下了痛意。
至于沈惜昔?她從沈清卿拿出丹藥就開始笑了。
沈清卿演夠了才坐直身子,頂着姐姐可以殺人的眼神解釋:“開個玩笑,我們元寶太可愛了逗她一下……不會怎麼樣的,這玩意可以治療燙傷。”
所以不用擔心奚緣舌頭會出問題。
得到奚緣毫不客氣的眼刀後,他終于取出了裝有禮物錦盒,當着衆人的面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奚緣拳頭大小的冰塊一樣的東西,四四方方還棱角分明,晶瑩剔透且寒氣徹骨。
“需要的時候,用手一碰它就化開了,毒藥在裡面,”沈清卿面上帶笑,将錦盒推過去,“吃下去沒什麼感覺的,快死時會全身發紫。”
“這全身發紫在功效裡到底起了個什麼作用?”沈玉妖問。
奚緣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于是好奇地望着沈清卿。
“就起了個全身發紫的作用啊,”沈清卿抿一口茶,精心修理的眉角上挑,帶了幾分得意,“不是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嗎,你都下毒了不讓他知道自己是被毒死的,哪有什麼意思,不如拿劍捅死他。”
奚緣心說那是你,打得過我下什麼毒。
但沈玉妖覺得挺有道理,還叮囑奚緣用的時候注意點表情,不要笑出來。
這毒藥功效到底吓人,奚緣隻敢摸摸木質的盒子,然後任由娘親收拾好放進自己的儲物戒。
奚緣順着她的動作看向自己身上五花八門的儲物法器,思考着要不要買一個儲物戒裝這些儲物戒,然後隻需要丢一個就可以體會傾家蕩産的痛徹心扉感。
感覺也不是特别必要。
“惜恒他們倆呢?”沈玉妖問。
“在煉丹房或者藥廬吧?”沈清卿笑夠了,終于正經起來,“他們這些日子都在搗鼓給元寶的禮物,今天也請了假沒去上學。”
沈惜玦聽罷上前,蹲在奚緣面前伸出手:“元寶要去找姐姐哥哥叙舊順便拿個禮物嗎?”
奚緣看了眼娘親,後者慈愛地沖她點頭,她才撲進大姐懷裡:“好耶!”
剛踏出門檻,二姐沈惜昔就教導她:“笨蛋元寶,他倒得那麼矯揉造作肯定是裝的啦,都要死了怎麼可能還有心思擺造型?”
奚緣覺得有道理,點頭并深思。
沈惜玦“呃”了一聲:“但是四叔的話,不一定吧?”
感覺做得出憋着最後一口氣換一套漂亮衣服再死的事。
奚緣覺得也有道理,點頭并深思。
聽得一清二楚的沈清卿取出小鏡子仔細端詳:“不錯,面不改色。”
他已經不是那個被氣就會面容扭曲的他了,他從容又淡定,可以直面一切诋毀。
……
奚緣被姐姐們抱去了藥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