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泉溫度适宜,隻會讓人感到放松,狐狸扒拉幾下不就遊上岸了,隔壁倒是寒潭,冷得很。
“所以修建的時候為什麼把溫泉和寒潭修一塊了?結合了太極八卦?陰陽五行?”奚緣撿了幾個高端但自己不懂的詞丢出去。
“不是啊,”奚風遠顯擺道,“一冷一熱修一塊,還能安穩運作,那不顯得我技術高超嗎?”
奚緣将信将疑地離開了。
奚緣帶着狐狸冰塊回來了。
“安穩運作在哪?”奚緣抖抖冰塊,狐狸在裡面艱難地眨眨眼,兩個生物一起用眼睛表示質疑。
奚風遠哭笑不得地取了靈火,幽藍色火舌緩慢融化層層堅冰,冰水滴落到地上,奚緣偷偷伸手去摸,被凍一哆嗦。
不愧是從小晴泡的寒潭上遊那引來的水,着實凍人。
“沒被溫泉的溫度影響,也不影響溫泉的溫度,怎麼不算安穩運作?”奚風遠又引了一道靈火,去蒸幹地上的冰水,徒弟小手不太幹淨,總愛做一些不損人但也不利己的事。
“不過凍着也沒什麼壞處,”奚風遠安慰皺着眉頭好像在思考的徒弟,“寒潭隻起到一個凍結身體的作用,不會傷及根本。”
“沒有啦,”奚緣吸了吸鼻子,“我在想它香香的。”
奚風遠沉默地把狐狸翻了個面,果然烤糊了。
他沉吟片刻,把濕哒哒但已無大礙的狐狸還給徒弟,沒事人一樣起身準備繼續畫畫。
突然,奚風遠發現不對勁,書房門怎麼是開的,他定睛一看,原來是大徒弟,大徒弟一手端着大鐵鍋,一手捂住嘴。
奚緣把狐狸燒糊的毛梳下來,覺得味道不太對,她聞到的明明是肉味啊,這狐狸還是全生狀态呢。
難道……她順着師父的視線往門望,隻見師姐抽噎一聲,手中鐵鍋應聲落下:“原來師妹喜歡吃這個……”
奚緣瞪大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先安慰師姐還是先救晚飯。
好在陳浮這麼多年飯不是白蹭的,她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抓着鍋把,中間雖有肉飛出來,也被她輕松裝回去了。
雖然上身彎了超過九十度,但陳浮直起身還是惬意的,臨走前甚至打趣道:“你們的悲情劇先演着,我吃個飯再回來看?”
那還是吃飯要緊,奚緣接過師姐遞來的毛巾,把狐狸包成一個球,然後揣懷裡拉着師姐的手去吃飯了。
回來後,奚緣給狐狸沒毛的地方塗了生毛膏,驚喜地發現福禍相倚,狐狸又不會說話了,隻會嗚嗚叫。
“福的隻有你,禍的隻有它,也算福禍相倚嗎?”奚風遠完成了傑作,把筆一擱,得意洋洋地讓徒弟來看。
“厲不厲害?”
奚緣點點頭,發揮自己僅有的鑒賞能力,誇獎道:“太厲害了師父!把我畫得真好看!”
奚風遠說:“哪裡哪裡,是我底子好。”
“對啊對啊,”奚緣贊同到一半,猛地轉頭,“不對,不是該誇我底子好嗎?”
哪有誇自己的,真自戀!
奚風遠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你管我,你先玩着吧,我去找拿東西把畫裱一下。”
奚緣把狐狸往旁邊一放,決定貫徹師父下發的“玩着吧”精神,開始随心亂翻。
書房裡大多是書籍,奚緣看了一下,它們像是嶄新的,偶爾會有一些批注,證明主人确實有閱讀。
還有一些古玩?或者說裝作古玩的法寶,在修仙界純粹的古董沒什麼意思,抓個修者一問,說不定比古董命還長。
最後是一些畫。
奚風遠出來時,就見徒弟指着畫像上黑發金瞳的女人問:“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這種形象嗎?怪好看的。”
“那是我女神,”奚風遠震驚了,他問,“還有,你們很像嗎?”
“很像啊,”奚緣掏出小鏡子,鏡面照出她的容貌,“我一天看好幾次呢,我還不知道嗎?”
“不要什麼都跟你爹學好嗎……”這掏鏡子的動作怎麼那麼像沈清卿。
果然便宜沒好貨,便宜爹就是容易教壞小孩。
……
和陳浮回來的路上,奚吾很沉默,不過十年過去她也不是那個把什麼都藏心裡的女孩了。
面對陳浮詢問的目光,她感歎道:“師尊果然還是那個冷漠的師尊。”
“很正常啊,”陳浮并不在意,“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的,我們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嗯。”奚吾點點頭。
如果是什麼都沒有的她,可能會很害怕吧,誰也保護不了不說,甚至會成為拖後腿的那一個,但現在的她,修行一路都是坦途,她有足夠的實力去做很多想做的事了。
修為高起來後,奚吾才發現,歸一宗乃至整個修仙界都是那麼美好,所有人都會因為她的天賦和修為尊重她。
當她輕松救下被魔族擄走的百姓,當她打退進犯的妖獸,當她成為隊友的依靠……
強大的感覺真是讓人沉迷,她已經快要忘記那個在聞人師叔那裡修煉許久,卻毫無長進的自己了。
鐘離肆久違地開口:“哼。”
不無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