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一天,莫景言都忘了自己還得去找住所,但,在這之前,他先去了趟安蘭溪。
這是他以前和離安依常去的地方,這名字是在離安依成為家主之後起的,當時離安依說:
“我名字裡帶安,第一個字用安也挺好。蘭乃花中四君子之一,這條溪就名為安蘭吧。”
溪水緩緩流着,清澈見底,偶爾會有一兩條小魚躍出水面。
莫景言坐在岸邊,他扯下發帶,那高馬尾也随之散了下來。他用溪水把發尾打濕,發尾漸漸褪去原本的烏黑,逐漸變成雪白色。
這時,他耳尖聽到了些許稀稀疏疏的動靜,他站起身,握住别在腰間的劍,準備随時拔出。
他聽到身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一轉頭,隻見腳邊躺着具屍體,正好與身後站着的離安依對上目光,離安依手中拿着劍,還未來得及收起。
“抱歉,這具兇屍想從背後襲擊公子,不知是否有吓到公子您?”離安依像是怕被誤會,急忙解釋。
離安依比他矮一個頭,和他說話還要微微擡起頭。
“沒事,這具兇屍從何而來?”莫景言問道。
離安依搖頭道:“不知,最近每晚安瀾兮都會有幾具兇屍出現,公子應不是本地的吧,敢問尊姓大名?”
世界這麼小,冤家路窄,回來的第一天就被問名字,問的人還是離安依。
他思考了一會才開口:“小人名為莫餘,多餘的餘。”
“莫家的公子嗎,原諒離某并未聽過。”
聽過就見鬼了,畢竟是現編的。莫景言心想。緊接着離安依又說:
“我名離然,字安依,乃離家家主莫公子應該知道,不知莫公子為何來安蘭溪?”
“碰巧路過,發現一條清澈無比的溪流,便坐下歇息。”莫景言張口就是胡編亂造,“多謝離家主上午請的那頓飯。”
“不必這麼見外,叫我離然就好,上午也隻是看莫公子與我的有人十分相像才請的。”
“敢問那名友人是何人?”
“也是莫家的,莫柒,字景言。”
莫景言心中一驚,打聽了一天,人們都說離家主十分痛恨莫柒,早已将他碎屍萬段,但似乎并不是,而且也沒有傳聞中的不好相處。
看來傳聞終究隻是傳聞。
他蹲下身,仔細觀察起眼下的屍體。
膚色烏青,眼球内沒有眼珠,隻有眼白,脖子上有一道很明顯的縫合線。
他把衣服掀開,腹部有一道刀傷,衣服也全被腹部的血染紅,雖不淺,但不緻命。
“每晚來的兇屍基本都是這種特征,也不知從何處來的,時間已經很晚了,不如明日再來調查?”離安依開口。
莫景言點了點頭,離安依便吩咐附近的侍衛把這具兇屍帶下去。
“莫公子有找到住的地方嗎?”
“還沒有。”
“那不如來我的安南殿坐坐?”
“這不太好吧?”
“不用介意的。”
看着離安依期待的眼神,他不太好拒絕,隻好點了點頭。
在回去的路上,他問出困惑許久的問題:“人人都說離家主恨不得将莫柒碎屍萬段,早已處死他,不知是真是假?”
離安依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看周圍沒人才放下心來,湊到莫景言的耳邊說:
“我跟你說實情你應該不會說出去吧?”
“不會。”
“莫柒他是生是死我并不知,在我趕他走的那晚,莫柒在安南殿前跪了很久,頭也磕了很久,他求我不要趕他走。
“安南殿前的花花草草都被他的血染紅了,我雖很不舍,但還是狠下心來将他逐出去。
“不過倒也挺巧,在他離開後的第幾天我也不記得了,當時幾大仙門聯合起來,到離家來讨伐,要我把他交出來,我說會盡快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後來呢?”
“我拜托知道實情的一些侍衛以及大臣們都說莫柒已被我砍頭,屍身丢去喂狗,屍骨被火化撒進各地。”
看來謠真的是他造的,漸漸地,離安依聲音帶上些哭腔:
“莫柒他真的是我一名很好的友人,我深知這一切不是他的錯,錯的是那些先入為主,不聽解釋的人。”
莫景言本人就在他面前,想說說不出的痛苦何人能懂?
想起來走前幹的那些損事,他在被離安依逐出的當晚又偷偷溜回來,吻了離安依的臉好幾下,訴說着對他的愛意才離開的,也不知離安依聽沒聽到。
“你和莫柒很像,無論是五官還是聲音,如果發色也是白色的話基本就沒什麼差别了。”
當然很像,因為這就是莫柒本人。雖這麼想但他沒說出來。
“莫公子發尾的白是天生的嗎?”
離安依的視線看向他頭發,他差點吓死,心中暗暗竊喜,還好剛才沒有洗頭。他點點頭。
“是這樣啊,挺獨特的。”
七年過去了,還是和原來一樣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