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薇薇安你在說什麼呀?”郝霧奈被她忽如其來的自責搞懵逼了,這些傷口分明就是自己硬要和以骸戰鬥造成的,不關她的事啊。
坐在郝霧奈身邊的羅賓,跳下長凳來到薇薇安面前輕聲安慰,“噢,薇薇安小姐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大意了才沒能看好郝霧奈小姐,回去我會檢讨自己懲罰自己的。”
薇薇安雙拳緊了又緊,眉頭擰了又擰,小聲說:“可我還是覺得是我的緣故……”
說罷,她十指緊揪在一起,糾結的擡起頭對郝霧奈道:“從記事起…我就能預見身邊人的不幸,每次陷入預知…我的眼淚就會不受控制地噴湧出來。”
“奈奈,之前在你講述自己的過去時,我落下了眼淚。”
“所以……”
“我明白了。”郝霧奈從長凳上起身,緩步走至薇薇安的面前,用溫和卻不容置疑語調替她好好分析一番,“你覺得是自己的預知為我帶來了厄運對嗎?”
“但你自己也說過,這次你并沒有‘看見’任何預知的未來。”
“而且,之前的哭泣是你自己的選擇,并非被能力操控。”她右手背輕敲左掌心,随後攤開,“所以,這不是你的錯。”
說完結論,她嘴角微揚,輕輕豎起一根食指,聲音捎上了一絲俏皮:“再說了,你的能力其實很酷呢。”
閃爍着躍躍欲試光芒的右眼一彎,“如果薇薇安哪天真的預知到了我的厄運——”
“我會很期待哦!”
在生死邊緣遊走,于危機中尋覓生機,可是郝霧奈夢寐以求的人生經曆呢。
薇薇安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猛地交叉,抵在郝霧奈的唇前微微發顫,“别胡說!我不準……不準你真的被我預知到厄運。”
郝霧奈輕輕捉住交叉的顫指,緩緩拉下,嘴角揚起一抹懶散的笑,“安啦安啦,開玩笑的,我運氣一向不錯,才不會給你預知厄運的機會呢。”
她歪了歪頭,語調拖長,帶着點撒嬌的意味開始轉移薇薇安的注意力,“所以薇薇安呀~能不能先帶我和羅賓回去?”
“人家現在是傷口疼,人又困,再這樣下去,我可能要就地躺倒了。”
薇薇安如夢初醒,慌忙點頭:“啊對,得趕緊處理你的傷口才行!”
她拉上郝霧奈,轉身快步走往一個方向,又回頭催促羅賓,“羅賓快跟上,我開電車來的,就停在前面。”
電車在夕陽中穿行,引擎聲低沉而平穩。
薇薇安專注地握着把手,發絲被迎面而來的風輕輕揚起,羅賓踩在車前踏闆上,就像一隻随主人出門遊玩的小狗。
而郝霧奈——她坐在後座,目光在薇薇安纖細的腰線和自己滿臂的血漬上來回遊移,最後選擇以抱胸的姿勢安放雙手。
微風裹挾着薇薇安的低語,像一片凋零的羽毛,輕輕落在郝霧奈的耳畔,“奈奈,你知道…我為什麼害怕預知厄運嗎?”
郝霧奈試探着回答:“因為…那些畫面太真實?太可怖了?”
薇薇安搖了搖頭。
電車碾過碎石,車身微微震顫,而她的聲音卻沉靜得像一潭死水:“因為我改變不了。”
“我曾試圖去改變他們的命運。”她的指節在把手上泛白,“甚至有一次,我幾乎就要成功了!”
“但,也隻是差點……”
“後來…所有人都說我是災星,隻要靠近我,就會變得不幸。”
“所以我有時會想,自己若是真的從未存在與世,大家是不是就會……”
染了血漬的雙臂忽的環上細腰,“薇薇安不許這樣想哦!”郝霧奈輕聲責備。
“命運從來不是既定的劇本——能被改變的,才是真正的命運。”
“你的每一次嘗試,都是向命運揮出的拳頭。”
“是那些人不争氣,擁有你的幫助還能輸給命運,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想改變,就這還反過來罵你?簡直是倒打一耙。”
她擡起頭,嘴角揚起一抹肆意的笑,“至于奈奈我——一定不會像他們一樣狼狽的。”
“哼哼哼,厄運,就由我來擊敗!”
薇薇安哼笑出聲,握着車把手的纖指也松了幾分,“奈奈你呀真是的,說話總是這麼有趣。”
羅賓回頭向上看,本想順口誇贊郝霧奈聰明的安慰方式,卻發現薇薇安小姐腰上環着血手。
于是…出于擁有一顆紳士核心邏輯的理由,它善意提醒道:“薇薇安小姐,您的裙腰好像沾上血漬了。”
薇薇安低頭一看,驚呼:“啊,奈奈!”
車身随之左右搖晃了一下。
“淑女的裙子是不可以弄髒的!你,唉,算了……看在你受傷的份上,下不為例。”她佯怒道。
這個故意做壞事的家夥雙手舉起作投降狀,臉上卻綻開得意的笑容,“略略略,你現在才發現呀?”
“下次你要是還說‘不想存在于世’這種話,作為懲罰,我就變本加厲地弄髒你的裙子,哼哼。”
薇薇安下唇不滿嘟着,眼神卻軟了下來,一副要哭不哭的感動模樣。
當夕陽沉入地平線之下,郝霧奈換遮右眼之時。
兩人一布來到了一處街區的小平房外,房屋緊密相連,路邊停滿了一排排汽車,閃爍的路燈照出許多街頭塗鴉,此地的景象,與六分街頗有幾分相似。
薇薇安将電車停在小平房前,帶着郝霧奈與羅賓進入屋内。
甫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西式複古風格的客廳。門邊并排擺放着三組鞋櫃。客廳内陳設着電視、沙發和一張辦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