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出站,郝霧奈瞧着跑遠的邦布,轉頭問薇薇安:“說起來我都還沒得問,為啥羅賓跟其它邦布不一樣,會說人話呀?”
在她的認知裡,隻有法厄同操縱的邦布才能講人話。
薇薇安正低頭整理查看側肩包内的飾品,聲音有些悶:“瑪瑟爾集團有賣能讓邦布口吐人言的語音模塊,雖然貴,但以雨果的财富,還是買得起的。”
瑪瑟爾集團?聽起來好熟悉,哦對,官方的世界觀pv裡有說這個集團的時任首席執行官是虛狩之一,好像叫晚什麼來着。
想不起來了,總之這位晚什麼可是邦布的創始人呢。
邦布造型幾乎都是以圓墩機械兔的形象量産的,羅賓是這樣,流浪邦布也不意外。
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主人的定制了。
郝霧奈不禁腦補雨果定制羅賓的過程,要個紳士邦布、還得神秘、又帶着點霸道,哈哈哈哈哈,感覺羅賓都可以去當狗血霸總小說的男主了,雨果怎麼是個這樣的品味呢。
她心裡正樂得起勁,嘴上不自覺的笑了出來,“哈哈哈。”
薇薇安鄙夷的看向郝霧奈道:“你笑得就好像我們是要去做壞事一樣。”
“給,你拿好這件飾品,”她把一枚戒指塞進郝霧奈手裡,接着小聲說:“一會兒你就悄悄跟在我身後,看着我手勢行動,等我選定目标人物後會撩一下發尾。”
“這時你裝做路人走過來。”
“等你經過目标人物身後,我會想方設法在目标人物看不見的角度伸手,随後你把飾品交給我就好。”
郝霧奈握緊戒指,激動點頭,“聽明白啦,來試試吧~”
雖說這裡是貧民窟,但實則與鄉間小道相差無幾,無非是泥巴路更泥濘些,小型空洞密集些,爛尾房多了些。
一到集市,人便多了起來。遍地都是小販,鋪塊麻布袋便算個攤位。
郝霧奈生怕在人群中跟丢了薇薇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學着電影裡特工的模樣,低頭、踮腳、挺直腰杆,在路人的身後敏捷地穿行。
薇薇安選定了目标——一位跛腳的婦人,正上前搭話。
郝霧奈白日裡右眼視力極佳,因此遠遠綴在百米開外。
見薇薇安鎖定目标,她迅速閃到一位買菜大媽身後,等待手勢信号。
不料旁邊一位老頭突然大吼一聲,沖她嚷道:“喂!鬼鬼祟祟幹什麼?我盯你半天了!”
郝霧奈吓了一大跳,皺眉怒視,回怼道:“老頭,你眼神不好吧?”
老頭指着她鼻子吼:“嘿!你個瞎眼扒手還敢說我眼神不好?”
郝霧奈急得直跺腳,雙手在身後攥成拳:“你才眼瞎!老花眼就去治治——懂不懂禮貌?以為我不會吼回去嗎?”
老頭也急了,兩腳來回踱着,雙手在空中比劃:“小丫頭片子!不知道要尊老愛幼嗎?老人說你是為你好,沖老人吼就是你的不對!”
兩人激烈的争吵越扯越偏。一旁的當事人買菜大媽和賣菜的攤主也忘了正事,隻顧着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唯有薇薇安。
她都在背着孩子的坡腳婦人面前,撩了好幾次發尾了,郝霧奈卻遲遲不見蹤影。
這舉動直接把婦人看得一頭霧水。婦人試着搭話,語氣帶着樸實的贊歎:“小姑娘的頭發滑溜溜嘞,長得真好,要是我閨女長大了也能這樣就好喽。”
薇薇安勾着發梢繞圈的食指猛地頓住,拇指和無名指狠狠一撚,将那一縷發絲死死攥緊。額頭隐隐有鋼藍色的血管跳動,所幸被劉海嚴嚴實實地遮了起來。
因此,跛腳婦人隻能看見她臉上那完美無缺,焊上去般的公式化微笑。
薇薇安不再擺弄頭發。
她忽然側身,利落地翻動肩上的挎包,緊接着“哎呀”一聲,佯裝急切地彎下腰,目光在地上逡巡:“那個……您有沒有看到我的戒指?好像掉這兒了。”
跛腳婦人見狀,也連忙彎腰幫她尋找。隐約間,似乎還聽見薇薇安小聲地、帶着點懊惱地嘟囔: “怪不得總覺得手指空落落的,總想繞點什麼……”
就在婦人低頭搜尋的瞬間,薇薇安捏緊了藏在右掌心的耳環。
她迅速貼近婦人左側,左手橫過婦人眼前,指向右側地面:“那邊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右手卻借着身體的遮擋,閃電般地将耳環塞進了孩子背帶的口袋深處。
做完這些,她直起身,左手順勢放下,目光掃過地上那個充當轉移注意力的誘餌,語氣裡恰到好處地摻進一絲失落:“唉……原來是瓶蓋啊。”
随即,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一拍腦門,對坡腳婦人綻開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啊,瞧我這記性,準是在前面攤子上看東西的時候掉在那兒了!我趕緊去找找,謝謝您了阿姨,再見呀!”
話音未落,甚至不等那婦人再開口說句“慢點”或是“再找找”,薇薇安的身影已經敏捷地一旋身,飛快地鑽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郝霧奈與那老頭的争執,竟也像燒盡的柴火般,從火星四濺的激烈互怼,漸漸冷卻、平息了下來。
不知是誰先松開了緊握的拳頭,也不知是誰先洩了那鼓着的一口氣。或許是吵累了,又或許是周圍看客的目光讓他們覺得沒趣。
總之,兩人隻是互相瞪着眼,帶着點餘怒未消的别扭,又摻着點莫名的尴尬,一屁股在油膩膩、沾着菜葉的地上坐了下來。背靠着冰冷的爛尾房牆壁,有一搭沒一搭地為自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