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定星城
當一紙調令如翩跹彩蝶,輕盈地飄落于時光的長河,陳希然的内心仿若炸開了一場絢爛绮麗的煙火盛會。那股喜悅之情,似潺潺溪流,于靜谧間蜿蜒流淌,漸次彌漫至全身各處,化作滿心的歡愉與期盼。終是,他能夠重回那魂牽夢萦、日夜相思的故土,與心中視若珍寶的“女兒”歡聚一堂。回首往昔,他已在漂泊的長途中踽踽獨行三載半之久,故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皆幻化為絲絲縷縷的思念,氤氲成一幅朦胧而詩意盎然的絕美畫卷,于他的夢境中徐徐鋪展。
待他于長沙妥帖安置好行囊,便如離弦之箭般風馳電掣,馬不停蹄地奔赴懷化。當他踏入大姐家門的刹那,朝思暮想的“女兒”終于映入眼簾。昔日離别之際,他如飄忽飛蓬般匆匆忙忙,未來得及為尚在襁褓中的女嬰取一個寓意美好、韻味悠長的名字。
大姐陳希琳學識有限,對于給小孩子取名自是較為随意。那會兒電視裡正在熱播着改編自瓊瑤小說《煙雨蒙蒙》的《情深深雨蒙蒙》電視連續劇,劇中,陸振華的初戀情人叫“萍萍”,為了紀念“萍萍”,陸振華所有的女兒名字都帶有一個“萍”字。而陳希琳覺得自己的弟弟陳希然眉宇之間竟跟“陸振華”有些神似,又是軍人出身,所以就給他的女兒也取名叫“如萍”,小名“萍萍”。
然而,十五歲那年,陳希然曾經被同村一個叫“萍萍”的姑娘狠心欺騙了感情,所以他從心底裡便對“萍萍”這兩個字厭惡至極。但“萍萍”已被陳希琳叫習慣,想改談何容易,于是陳希然隻能将她改成“冰冰”。因為在湘西他們老家的土話中,“冰冰”和“萍萍”的讀音相同,又念及“冰冰”的悲慘身世,他便取名“陳寒冰”,希望她長大之後能夠像寒冰一樣,外表冷漠堅硬,内心卻純淨而堅強,不為世俗的欺騙與虛僞所傷。陳希然将這份深意寄托于女兒的名字之中,願她能在人生的風雨中,堅守自我,勇敢前行,宛如傲雪寒梅,獨綻芳華。
眼前的小寒冰已滿三歲半,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粉嫩嬌柔,惹人憐愛。她的臉蛋圓潤白皙,如凝脂美玉,泛着淡淡的紅暈;雙眸明亮澄澈,似星辰熠熠生輝,流轉間滿是靈動與純真;鼻梁小巧挺直,如精巧的玉雕;嘴唇嫣紅似櫻桃,微微嘟起,更添幾分俏皮可愛。舉手投足間盡顯靈秀之氣,宛如從水墨丹青畫中袅袅婷婷走出的仙子,渾身上下散發着與生俱來的絕美氣質,無疑是個天生麗質的佳人胚子。
趁着在湘西停留的這幾日,陳希然順便帶着小寒冰前往當地派出所辦理戶口登記。當他目光觸及戶口本上冰冰那一頁,看到與戶主關系欄上莊重而醒目地寫着“父女”二字時,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如洶湧波濤般湧上心頭,仿佛他與冰冰在前世便已締結了這一段深厚無比、跨越時空的父女情緣,于茫茫人海中,穿越千年,再度相逢。
在湘西停留數日後,陳希然作别了大姐陳希琳 ,帶上幼小的陳寒冰回到了長沙。
就這樣,年僅三歲半的陳寒冰如一隻輕盈靈動的小鳥,歡快雀躍地跟随陳希然一同來到了長沙,自此開啟了她如夢如幻、如詩如畫的童年之旅。彼時的陳希然,正值而立之年,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然而,小寒冰的存在卻如同一道無形卻堅不可摧的屏障,讓他的相親之路變得荊棘叢生、坎坷異常。那些前來與他相見的女子,無一不對這位年輕的陳警官已然成為單身父親一事充滿了疑慮和好奇,而陳希然出于對小寒冰自尊心的悉心呵護,始終守口如瓶,不願提及她的身世過往。天真無邪的小寒冰自然也對自己的悲慘身世一無所知,她偶爾會纏着陳希然,用那奶聲奶氣、軟糯可愛的聲音嚷着要找媽媽,每到此時,陳希然也隻能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地編造各種理由來搪塞敷衍。
然而,命運的齒輪悄然無聲地轉動着,屬于陳希然的愛情如春日裡爛漫盛開的繁花,在不經意間悄然綻放,散發出陣陣迷人的芬芳。
時光飛逝,仿若白駒過隙,轉眼間來到了公元二零零二年。這一年,神州大地驟然掀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非典”風暴,它始于南粵之地,如兇猛的海嘯一般,在短短一個月内便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在全國瘋狂蔓延。人們的生活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徹底颠覆、打亂。街道之上空蕩寂寥,宛如死寂之地,店鋪大門緊閉,如沉睡的巨獸,學校宣布停課,往日的喧嚣不複存在,整個城市仿佛被一層無形卻令人窒息的恐懼所緊緊籠罩。偏偏在這極為敏感的時期,年僅三歲多的陳寒冰突發流感,咳嗽聲如破鑼般經久不止,于是陳希然隻好請假半天,小心翼翼地帶着她前往婦幼保健院尋醫問診。好在最終虛驚一場,經過醫生細緻入微的診斷,小寒冰隻是感染上了普通的病毒,隻需稍微服用些抗病毒的藥物,便可逐漸好轉康複。
當他們從診室走出來之時,恰好路過婦産科診室的門口。隻見門口端坐着一位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其姿容絕美,宛如天仙下凡。她正掩面而泣,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簌簌落下,浸濕了她的衣襟。那女子身着一襲藍色的連衣裙,宛如幽藍湖面泛起的漣漪,輕盈飄逸,随着她的抽泣微微顫動;長發輕輕挽起,幾縷碎發如流星般溫柔地垂落在耳邊,更增添了幾分柔美動人的韻味。她的面容清秀至極,眉眼之間透着一股溫婉如水的氣息,仿佛春日裡和煦溫暖的微風,輕輕地、緩緩地拂過人的心田,撩撥着人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陳希然拉着陳寒冰的小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此時,陳寒冰掙脫開陳希然的手,邁着稚嫩的步伐向那位女子靠近,然後将手中的棒棒糖遞到那女子面前,用奶聲奶氣、清脆悅耳的語言說道:“阿姨你别哭啦,我把糖給你吃喲。我爸爸說啦,女孩子哭了就會變醜醜的哦。我從小就沒見過媽媽,可我都沒有哭過呢。”
那女子聽聞此言,淚眼婆娑地擡起頭來,望向眼前這個天真爛漫、宛如天使般的小女孩,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如溫泉潺潺流淌,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她接過棒棒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那笑容雖略顯苦澀,卻依然美得動人心弦,聲音略帶哽咽地說道:“謝謝你呀,小妹妹,你可真是個乖孩子呢。”說完,她溫柔地将小寒冰抱在懷中,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嘴裡喃喃低語道:“多麼可愛的小孩啊,可惜呀,恐怕阿姨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小孩了!”說完,她哭得更加傷心欲絕,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流淌在小寒冰的裙子上。
這時,醫院裡突然有人喊道:“呀,又是蘇小姐啊,趕緊把李院長叫過來!”說着,便有人走上前來安慰那女子。
陳希然也走上前去,将陳寒冰從她懷裡抱了出來,随即遞上一包紙巾。那女子接過紙巾,緩緩地擦掉臉上的淚滴,輕聲說了聲謝謝。
此時,隻見一位身着白衣大褂、頗具中年知識分子氣質的女子如旋風般迅速跑向哭泣的美女,她的身後還緊跟着兩名護士。她扶起哭泣的女子,柔聲細語地說道:“沁兒,别難過啦,媽一定會想出辦法的,你要相信媽好不好?”身後的兩名護士也圍了過去,紛紛安慰道:“蘇小姐,李院長肯定會有辦法的,你就别擔心了好嗎?”
那女子突然又放聲大哭起來,緊緊抱着那中年女子,聲音沙啞地喊道:“媽,要是切掉子宮的話,我就不想活了……”
陳希然一直在旁邊默默地觀察着這一切,出于軍人和警察的神聖天職,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想要幫忙的強烈沖動。
原來,這位哭泣的女子姓蘇,名沁,芳齡二十六歲。那中年女子是她的母親,也是這家醫院的院長李美娟教授。蘇沁幾個月前被确診為子宮肌瘤,需要切除子宮才能徹底治療,可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所以每個星期都會來到醫院複查,滿心期待有奇迹能夠降臨。然而,每次得到的都是令她失望透頂的結果,這才有了剛才那令人心酸的一幕。
陳希然突然憶起,當年他在廈門時,結識了一位這方面的權威專家,名叫鐘南海教授。此人乃是國内子宮肌瘤治療領域的泰鬥人物,曾成功完成過多例極其複雜的子宮肌瘤手術,并且總能在最大程度上保留患者的生育能力。想到這裡,陳希然心中靈光一閃,或許鐘教授能夠為這位名叫蘇沁的女子帶來新的希望之光。
他輕輕拍了拍蘇沁母親的肩膀,用溫和而堅定的語氣說道:“李院長,您好。我是一名退伍軍人,同時也是長沙市公安局刑警隊長。我曾在廈門時,有幸結識了一位子宮肌瘤治療方面的頂尖專家,鐘南海教授。他在這一領域有着極高的造詣,聲名遠揚,或許他能夠給蘇小姐帶來一些新的轉機和希望。”
李美娟教授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的光芒,但随即又流露出疑慮的神色:“真的嗎?鐘南海教授?我确實聽說過他,但預約他的手術好比登天一般困難,而且我們目前也沒有這方面的資源和渠道啊。”
陳希然微笑着搖了搖頭,自信滿滿地說道:“資源方面您完全不用擔心,我可以試着聯系鐘教授,看看能否為蘇小姐安排一次會診。至少,我們可以先聽聽專家的專業意見,然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蘇沁在一旁靜靜地聽着,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雙眼,但這次卻是因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如同黑暗中點亮的明燈。她輕聲說道:“真的嗎?如果真的能聯系到鐘教授,我願意嘗試任何治療方法。”
陳希然點了點頭,随即掏出手機,急切地翻找鐘教授的聯系方式。萬幸的是,他們的聯系方式完好無損。他迅速撥通了電話,言簡意赅地說明了情況,并請求鐘教授能否安排一次緊急會診。
電話那頭,鐘南海教授的聲音沉穩而有力,猶如洪鐘般響亮:“陳先生,你的請求我已經記下了。雖說我的日程安排十分緊湊,但救人一命猶如勝造七級浮屠。我會盡力調整時間,安排蘇小姐的會診。請讓她準備好所有相關的醫療記錄,以便我們進行詳細的評估。”
挂斷電話後,陳希然将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告知了李美娟教授和蘇沁。母女倆激動得緊緊相擁而泣,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