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一扔油條：“你賴在我這兒沒完了？自己出去住酒店。”
“我卡上沒錢。”梁薄舟委屈道。
李珩：“？”
你有本事對着你右手手腕上那塊價值百萬的表再重複一遍你剛剛的話。
“跟你說了，我跟我公司最近有點矛盾，大部分的錢在他們手上，我拿的是分成，再牽扯給前經紀人結算的工資，我真的沒辦法，李珩……”
“我記得你跟你經紀人以前還挺好的，在我印象裡同仇敵忾的。”李珩漫不經心的擦了一下手：“怎麼，時過境遷，你也跟她分道揚镳了？”
梁薄舟收起了無奈的笑了一下：“朋友沒有永遠的，利益共同體也隻是暫時的。”
“你們娛樂圈對人情味都這麼冷淡嗎？”李珩矢口打斷他，刻薄的嘲諷道：“還是說隻是你平等的留不住身邊的每一個人？”
梁薄舟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李珩慢斯條理的把早餐的殘骸收拾好了，并沒有對自己把梁薄舟怼了的事情産生什麼愧疚心理。
“我這不是把你留住了嗎？”梁薄舟在他身後散漫的笑道。
李珩冷淡的偏了一下頭：“我可不這麼認為。”
他俯身把廚房和餐廳裡的垃圾收拾幹淨，打包裝好，拎到門外去了，然後對梁薄舟吩咐一聲：“換衣服，别讓我親自請你出門。”
梁薄舟神情平淡的看着他：“我不太明白，李珩。”
“不明白什麼？”李珩有點不耐煩。
“有些本來就應該去死的壞人，我為什麼要費心思留他，讓他們早點下地獄不是更好嗎？”梁薄舟輕聲道。
李珩剛要說什麼，就被他又搶先一步打斷了：“你自己也參與審訊過莊小糖和周斯楚，魏Wink你當年也打過交道，他們難道不該死嗎？”
“那群人蛇鼠一窩，有什麼可讓我挽留的，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拖着他們一起下地獄——”
他蓦然被迫停住了話音。
因為李珩上前一步，一手扣住他的後腦勺，一手捂住他的嘴，逼着他把接下來的話咽下去了。
“閉嘴。”李珩冷冷道：“把你這些反社會的思想給我收回去，要是讓我知道你真跟這案子有聯系，我親自把你铐回去。”
梁薄舟被他強行鉗制住上半身，所有的憤怒和喘息都壓抑在李珩的掌心裡。
他嗚嗚掙紮了兩聲，眼睛燒的通紅，卻掙不開李珩的桎梏，隻能被迫在對方的掌心裡緩和着情緒。
“冷靜下來沒有？”李珩沒有松手的意思，低頭冷冰冰的問他。
梁薄舟眼睛裡仍然閃動着不甘和憤恨的淚光，吐息裡全是李珩掌心中幹燥的煙草氣息，他紅着眼眶，喘息兩聲點了點頭，這才被李珩松開了嘴和上半身。
兩人在客廳裡無聲的對峙着。
過了好半晌，梁薄舟才筋疲力盡的松懈了身形，低聲道歉：“對不起，我剛才有點激動，給我杯水好嗎？”
李珩狐疑的盯着他，不知道這人為什麼情緒起伏如此之大。
他轉身去給梁薄舟倒了水，走過去遞到他手裡。
梁薄舟從口袋裡摸索着拿了一小顆白色藥片，慢吞吞的含在嘴裡，就着水咽了下去。
李珩一眼分辨出那是某種精神類的藥物，不由得心驚了一下，心道梁薄舟吃這玩意兒幹什麼。
他知道這屬于對方隐私範疇，就沒問出聲來。
藥性在身體裡起效應該還得一陣，但是吃了藥人就有心理安慰作用，梁薄舟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方才通紅到銳利的眼神也變的模糊而遲鈍。
他下意識的往李珩身上靠去。
李珩猶豫了一下，可能是知道是因為自己剛才話說重了才把人刺激到的，所以這次沒有躲開，任由梁薄舟伏在自己腰上休息。
就在屋裡一片寂靜的時候，李珩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他隻得一手拍着梁薄舟的肩膀以示安撫，一手從口袋裡把手機撈出來。
“喂老趙，怎麼了？”
“老大，莊小糖死了。”
……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李珩才如夢初醒：“……什麼時候發現的？”
“今天早上八點，郊區邊上的一個度假酒店，死亡現場相當慘烈，光看照片都血糊呲啦的，要不說我還沒認出來那是莊小糖……我現在還沒到現場呢，早上區派出所的同事剛把照片發過來，哎呦急死我了你快過來吧。”
與此同時，市局刑警大隊辦公室亂成一團。
“趙副！”
“怎麼了怎麼了——别的事先靠邊站，快再調幾個人出外勤，跟我去那個溫泉度假酒店走一趟，李珩？他還沒來呢！周局昨天讓他休假，我們先頂上。”趙副隊風風火火的穿過整個走廊，所到之處無一不掀起一陣細小的旋風。
“不是趙副！你真的得看看這個，出大事了！”于文嘉把他攔在辦公室門前，舉着手機急切道：“您先等等！”
“還有什麼事能比莊小糖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死了更大！？”趙副隊咆哮。
“我不說了，您自己看微博！”
趙副隊終于冷靜下來，從于文嘉手中接過手機，隻見微博登頂第一條，後綴一個火紅的“爆”字，昭示着它恐怖的熱度。
“梁薄舟出道前被霸淩視頻爆出。”
緊接着下來一行熱搜第二道詞條緊随其後。
“梁薄舟被魏Wink壁咚照片”
“梁薄舟退團真相。”
“震驚，某三字頂流未成名之前的遭遇，娛樂圈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黑暗！”
趙副隊目瞪口呆：“這都什麼跟什麼！誰把案件信息洩露出去的？”
“還沒完呢，您繼續看。”于文嘉調動着手機屏幕道。
“有人匿名在網上放出了一段幾年前的視頻影像，内容我不太好跟您描述，您自己看吧，反正現在前十條熱搜全都是關于梁薄舟的詞條，各大超話和廣場都炸了。”
“誰他媽在這個節骨眼上把視頻爆出去的！”
趙副隊大概浏覽了一下，感覺整個腦袋都被山呼海嘯般的信息炸開了花。
……
一名正義網友：“梁薄舟也太慘了吧！視頻裡魏Wink那力道是奔着把他往死裡整去的啊。”
“什麼仇什麼怨要把另一個隊友欺負成那樣，大雪天把人家潑一身水扒了外套往外邊推，那姓魏的還是人嗎，死不足惜！”
“哎哎哎—未知全貌不予置評，魏wink才死沒幾天，誰知道你們究竟是蹭梁薄舟熱度，還是吃魏wink的人血饅頭！”
“等等，樓上剛才說了，魏wink死了這才沒幾天，就被爆出來以前霸淩梁薄舟的視頻，是不是說明梁薄舟有可能跟前隊友的死亡有聯系？”
“樓上那個你少血口噴人！我們家舟舟才不會做這種事情！以梁薄舟現在的咖位，在圈内随便說句話都能讓魏wink不好過，還用得着親自動手殺他嗎？”
……
網上沸沸揚揚吵翻了天，市局辦公室裡聚集着一批警察，正全神貫注的盯着電腦。
被爆出來視頻的時長很短，但已經足夠讓網友們和警方看清楚畫面内容了。
于文嘉帶着老趙快步走到電腦跟前，将下載好的網傳視頻調取了出來。
連噼裡啪啦的鼠标點擊聲都仿佛變成了催命的鐮刀，橫在辦公室裡每個警察的心頭。
視頻的開場是一陣又一陣嘈雜的哄笑聲。
“這次别給他留衣服，有本事讓他再報警去！”背景音裡傳來魏wink嚣張的大笑聲。
拍攝鏡頭一陣劇烈的搖晃，模模糊糊的終于固定了下來，那是一個很明顯的偷拍角度。
“嘩啦”一聲，一盆涼水扣頭澆下，梁薄舟踉跄幾步推開水桶，身上接連挨了幾拳，嘴角泛血，盡管是偷拍角度，他也仍然凄慘漂亮的驚人，幾縷濕漉漉的頭發躺在蒼白的臉頰上。
魏Wink右手拎着桶，左手點了點梁薄舟的眉心：“這就凍的不行了，嗯？”
“報警的時候不是挺硬氣的嗎，梁薄舟，張嘴說話！你他媽啞巴嗎？”
梁薄舟喉嚨裡全是被灌進來的冰水，實在說不出話，俯身嗆咳着的間隙，被人一把攥起了領子，怼到牆上。
他的後腦勺在牆上被撞的嗡嗡作響，目光因為劇痛而失神。
魏Wink的怒吼回響在四下周圍：“我今天倒要看看，那個小警察還來不來幫你，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
下一秒，卻聽鏡頭外一陣爆裂般的高分貝聲響，有人裹挾着一身寒氣，從外邊沖了進來，一拳撂倒了幾個在旁邊攔路的。
大步上前直奔魏Wink，閃電般的速度将魏Wink從梁薄舟身上一把扯了下來，随即屈膝擰身，動作一氣呵成，轉瞬間就将魏Wink按着打翻在地，幾拳砸下去的力道十分驚人，呼呼帶着勁風狠命的往魏Wink身上招呼，活像是不要命似的。
于文嘉一時沒認出來那突如其來的闖入者是誰，隻能模糊的靠身形分辨出那是一個身形高瘦的年輕男人，動作利落而漂亮，應該是個練家子。
直到那人帶着一臉血拎起魏Wink站起來，面目陰沉直視鏡頭。
“李隊！？”于文嘉大驚失色，指着屏幕倒退兩步驚恐至極：“他他他……”
“怎麼會是李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