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喬安慰他道,“我沒事,你等下先回去,對了,你怎麼樣?”
“我也沒事。”陳星台遞過手機,“這是你手機,包在那裡。”
沈新喬動容,當着劫匪又不能說手機被搶就算了,沒必要拼命追回來。
他看過去,這兩個搶劫的人年紀都不大,十七八歲的樣子,一個染紅頭發,一個染綠色,都穿着麻袋一樣寬松的牛仔褲,一副社會小青年的打扮。
注意到他的眼神,這倆人不僅沒有絲毫害怕反悔,甚至挑釁地沖沈新喬瞪眼,狠狠吐了口痰,嘴裡罵罵咧咧。
眼看楊林森又要擡腿,沈新喬忙叫住他,“走吧,去醫院,胳膊疼的要死。”
楊林森去路邊打車,馬俊為難地問,“隊長,按規定手機和包要先帶回去……”
“不用了。”楊林森皺眉。
沈新喬把手機交給他,“沒關系,你們先帶回去吧,陳星台跟着回去做筆錄,處理完交給他就行,或者我等下去......”
“車來了。”楊林森拽住胳膊把他塞進車裡,跟着坐進去。
沈新喬憋一肚子氣,礙于在出租車上不好發作,眼角撇過去瞧他,黑着一張臭臉像鐵塔般端坐着。
你還生氣?你憑什麼生氣?沈新喬越想越生氣。
到了醫院挂号拍片子,拍完後沈新喬坐在外面等,不知道楊林森跑哪去了。
胳膊疼的他很煩躁,身上又是一股馊臭味,熏得他都想離自己遠點。身旁還有個骨折吊着胳膊的小孩哇哇哭,沈新喬閉上眼努力保持鎮定,不然他感覺整個世界都要點燃了。
“怎麼了?”楊林森回來見他整張臉皺成一團,還以為他疼的難受。
“你上哪去了!”沈新喬不講理地發脾氣,睜開眼見他手裡提着個大袋子,知道他是去買東西,立刻又消氣了。
楊林森怒極反笑,“就你這臭脾氣,你得感謝我這兩年修煉到位了,不然早揍你了。”
“有膽兒你就試試看。”
楊林森不跟他鬥嘴,取出一包濕紙巾打開幫他擦臉。冰涼的紙巾擦在臉上,沈新喬整個人都微微顫栗,楊林森動作一點也不溫柔,大手掌捏着一小張紙巾像拿繡花針,手勁兒還出奇的大,蹭的沈新喬臉疼。
他偏頭躲開,“我自己來。”
“老實呆着。”楊林森捏住後腦勺強硬地把他臉轉過來,“别惹我。”
沈新喬好不容消下去的火蹭地又複燃了,“我偏惹你!楊林森,你什麼身份還記不記得?還隊長呢,這點定力都沒有?敢當街打人?你不想幹了吧?”
“不幹就不幹,反正也不想幹!”楊林森脫口而出。
沈新喬一愣,楊林森不像是氣話,他是真的不想幹。
相遇後沈新喬從沒往這方面想過,楊林森以前是小鎮派出所警察,現在是市局刑偵隊副隊長,他懷疑過他升遷太高太快,但從沒懷疑過他做警察的決心。
“你什麼意思?”
楊林森不回答,擰開一瓶水遞給他,“去漱漱口。”
他不回答沈新喬也不勉強,拿了水去洗手間。
取了片子給醫生看,輕微骨裂,處理好外傷再打石膏綁上繃帶,進去時好好一個人,出來時成了吊臂大俠。
沈新喬煩躁又沮喪,骨裂痊愈得一個多月,傷在胳膊,做什麼事都不方便,洗澡都困難,想想接下來一個月的日子,他都有點後悔下午阻攔楊林森打人。
楊林森送他到小區樓下,沈新喬在路上已經想好對策,客套地問,“去家裡坐坐嗎?”
已經7點多了,楊林森還要趕回局裡處理案子,在醫院時就一直有電話催他,沈新喬計算好了他沒時間,誰知這家夥不按常理出牌,高興的答應了。
沈新喬恨自己瞎客氣,可反悔已經來不及了,隻得領着他上樓。
他家住在五樓,這個小區不算新,沈新喬選擇這裡,是因為喜歡小區裡郁郁蔥蔥高大的樹木,和背靠鳳鳴山的絕佳地裡位置,站在陽台仿佛置身山中。因為樓層不高,最高到7樓,所以沒有安裝電梯,楊林森握住他右邊胳膊,像是把他提上了樓。
進門後,玄關有一個小小的大象造型燈,燈光溫柔和暖,楊林森覺得這個燈很神奇,像是有魔法,一打開燈光仿佛帶他穿越到另一個空間和世界,他不敢發出聲音,癡癡地望着牆上的燈出神。
沈新喬從櫃子裡拿了雙拖鞋給他,放在地上見他沒動,擡頭看他正傻傻的發呆。
“怎麼了?”沈新喬問。
楊林森像一個被新奇玩具吸引的小孩,擡手摸了摸大象鼻子,又攤開手掌放在牆上,一點點移動輕撫,仿佛在留戀某種美好卻不真實的事物。
可這隻是一面最普通的牆而已。
“新喬,”楊林森聲音溫柔沙啞,“我們談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