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了家烤肉店，楊林森看水浒看的饞肉，還怪人家林沖動不動就來二斤牛肉下酒，是真不考慮現在牛肉多貴！

沈新喬坐在對面看他忙活調料，想着最近是不是跟他見面太頻繁了，怎麼總在一起吃飯。他們之間雖是故交，當年也是志趣相投的朋友，可畢竟過去這麼久了，将近十年的時間，足以讓兩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怎麼不吃辣了？”楊林森幫他調好小料遞過去，“以前那麼能吃，西紅柿炒雞蛋都要放辣椒。”

沈新喬惱羞成怒，“你能不能别總提以前那點屁事。”

楊林森哈哈大笑，把旁邊桌正哇哇哭的小孩都吓得忘記哭了，瞪着兩個圓溜溜的大眼睛新奇地看這個奇怪的大人。楊林森湊近了用舌頭彈個響逗他，小孩咯咯咯歡笑不止。

在鄉村學校做校長時住宿舍，他不會做飯，平時都是義叔做，偶爾做飯的人不在，他隻能自己動手。

有次楊林森去找他，見廚房裡冒出滾滾黑煙，吓得還以為失火了，提着水桶就沖進去。結果是沈新喬正在燒土竈，塞了滿滿一竈坑的木柴，偏偏柴火沒幹透燒不着，煙倒是很大，他進去好半天才找到沈新喬。

楊林森把他解救出來，收拾好後一起做飯，他負責燒火，沈新喬炒菜。隻可惜他隻會做西紅柿炒雞蛋，又嫌這個菜太寡淡不下飯，切了一大把超辣的小紅椒放進去，楊林森勸還被他呲哒。結果就是整個廚房嗆的像被下了毒氣，兩人被迫再次逃出去。

熟了後吃一口，辣得沈新喬破口大罵，當時身邊隻有楊林森和一條小狗，小狗又可愛又會讨好他，沈新喬舍不得罵。偏偏楊林森沒眼力見，一直絮絮叨叨數落，正好把氣全撒他身上。

“你國慶有時間嗎？”沈新喬問，“鐘意秋和肖鳴夜過幾天來江城，有時間的話一起見見。”

鐘意秋是在鄉村學校時的老師，跟沈新喬是很好的朋友。肖鳴夜是他的同性 | 愛人，也是楊林森當兵時的戰友。

“他們現在好嗎？”楊林森問。

“很好，肖鳴夜這幾年生意做大了，在江城開公司，鐘意秋今年剛調進雲峰市教育局。”

楊林森笑了笑，微聲感歎，“不容易啊。”

“确實，好在是越來越好。”

“那幾年，兩個男人......還是犯法的事，被人發現要抓起來判刑的罪過，能走到現在也是肖鳴夜夠霸道。”

這話說的沈新喬不樂意了，“兩個人的事怎麼就成他一個人的功能？怎麼不說鐘意秋好人品，兩人之間的感情難免藏不住，時間長了知道的人不少，沒有一個人舉報，這可不是肖鳴夜的功勞。”

“行行行，你說的對，都是鐘意秋的功勞，肖鳴夜就是個吃軟飯的。” 楊林森忙告饒，為了不惹他毫不猶豫地出賣朋友。

吃完飯出來，楊林森開車送他回去，路上把車停在一家酒店門前，兩人走路回去順便消食。

走過街心花園，沈新喬媽打來電話，急得聲音都變了，氣他胳膊受傷竟不跟家裡說一聲。

沈新喬忙道歉，安慰道，“沒什麼事，快要好了。”

“骨裂哪能說好就好，至少得三個月。”

“又不是骨折，隻是輕微骨裂，醫生說一個月就好了。”

他媽不放心，說道，“我明天一早就去江城，你手不方便，沒人照顧怎麼行。”

“媽，我真沒事，你别來了，國慶放假我回去行不行？”

“别犟了，我明天就去。”

沈新喬無奈，挂電話時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爸今天開會遇到你們任局長了，聽他說了才知道，你說你，這麼大的事都不給我們打電話，氣死我了。”

沈新喬又安慰一番，他媽才罷休。

楊林森笑道，“你也有個怕的人？”

“也不是怕，是我不答應她就會沒完沒了。”沈新喬說道，突然想起他這麼多年應該不能跟家裡聯系，而且楊林森媽媽挺早就去世了。

他試探地問道，“你家裡怎麼樣？”

“就那樣，聽說我爸幹的挺好，哪天我幹不下去就回老家踏實做個礦主的兒子。”楊林森向往道。

“這些年，你爸知道你的情況嗎？”

“不知道，他以為我犯事跑路了，在他心裡我早晚要犯事，沒坐牢就是跑路了，隻有這兩個選擇。”

沈新喬失笑，“回來後跟他聯系了嗎？”

“聯系了。”楊林森回答，轉頭看向沈新喬，路燈下他低頭認真看路，專注的模樣像個小孩。他猶豫許久解釋道，“新喬，我回來沒立刻聯系你，是有原因，當時不方便......”

“以後不用再解釋了，”沈新喬打斷他，“我信你。”

“真的？”楊林森驚喜的難以置信。

“真的，再說你也沒義務必須聯系我，你不也沒聯系肖鳴夜嗎？”

楊林森急道，“你跟他能一樣嗎？”

“哪裡不一樣？”沈新喬反問。

楊林森啞口無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知道！”

“我知道個屁！”

走出公園，拐個彎就是沈新喬家小區。到門口他也不請楊林森上去，道了聲别就進去了。

楊林森在門口抽完身上最後三根煙才離開。

第二天周六，沈新喬早上還沒醒就被楊林森打電話催，讓他趕緊收拾了去醫院。

他磨蹭了一會剛洗漱完還沒換衣服，又聽見門鈴聲響，打開門果然是楊林森提着早餐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