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幫我找找我的兒子吧。”老太太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尋人啟事,紙張泛黃破損,早就看不清楚人臉。
尋人啟事上的落款是十年前,孩子也是幼年模樣,嚴熵臨一眼看出情況不對,也明白了為什麼老員工都讓自己不要生事。
“阿姨,情況我們已經彙報過了,您回家等,等能通車了來通知你好嗎?”周燕立刻站起來,扶着老太就往外跑。
哄了快有半小時,才終于将人請出去,跑遠了大家才敢和嚴熵臨說她的故事。
老太的兒子在十年前失蹤了,是突然從這個社區人間蒸發了。
普通住戶在社區沒有通往外面的車,隻有從外面把人往裡送的車,誰都不知道她兒子到底去了哪裡。
“我們來的時候她就開始尋子了,我們也沒見過她兒子,這個人到底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周燕說。
他們拿老太冷處理,反正見她千萬别對視,過一會兒人自然就走了。
“那她來找我們的目的是什麼?隻是找人?”嚴熵臨不解。
“不是,她老覺得自己兒子回地球了,”兆秦湛回答說,“她希望我們可以給她申請到離開社區的班車。”
那為什麼不給她申請?
嚴熵臨疑惑。
同事看出嚴熵臨意思,主動給他解釋—
整個社區是封閉式的,直白來說就是隻進不出,除非是躺着出去,隻有這的工作人員有專車通往各個星球,這也是作為工作人員的一種福利。
未來世界地球不再是人類賴以生存最好的場所,人類開始擠破腦袋地往更好的星球發展,陽光花園社區覆蓋整個星球,足夠在這裡從出生到死亡。
說來挺諷刺的,人出不去,倒是可以混進異形者來,如果這裡真的那麼密不透風,那麼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嚴熵臨不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大家一直閑到下班,剛到點就各奔東西地離開,大部分同事在社區裡都是有家庭的,接孩子、接老公老婆放學下班。隻有嚴熵臨生活完全沒有節奏感,辦公室裡的人全走光了,他還在不緊不慢的整理包。
最後關燈鎖好門的時候,看見剛才的老太太還在門口徘徊。
她望了眼嚴熵臨,知道嚴熵臨新來的也沒能力解決她的事情,所以沒有上前搭話。
天色逐漸變暗,不可能讓她就這樣等下去。
“婆婆您住幾号,我送你回去?”嚴熵臨主動提出。
她不語,沒搭理嚴熵臨。
嚴熵臨沒走,站在老太太邊上點了支煙,當煙味被老太太聞到後,她嫌棄地又望了眼,皺皺眉頭。
“您兒子叫什麼?”嚴熵臨又問。
許是被他吵地煩了,老太太終于起身作勢要走的樣子。
“江雲時,”她回答說,“我想要申請去地球的班車,早知道這社區是吃人的,當初真不應該過來。”
“誰?”嚴熵臨快步跟了上去。
老太太停下腳步道:“小夥子,你别跟着我了,我要找的其實也不是你們下面的人,我要找你們領導。”
慧燃星的夜晚到底特别快,這一瞬對話的功夫天空已經全部暗了下來,嚴熵臨愣在原地被老太太甩開老遠的距離。
這也是他此生第一次主動,給江雲時打去了電話。
他和江雲時認識了好久,大概有半輩子那麼長,印象中的江雲時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後,隻是衆多不起眼的追随者之一,現在想起來好像确實有一年左右的時間他是消失的狀态。
嚴熵臨不記得些許細節,因為本來就沒怎麼關注過他。
“喂,嚴熵臨嗎?”電話那頭的江雲時試探道,“你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
嚴熵臨單刀直入不和他廢話,“你以前來過陽光花園社區?”
啪嗒,江雲時的電話挂斷。
幾秒鐘後電話重新打了回來,嚴熵臨沒好氣地接通。
“嗯,剛才沒信号,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可以來找你。”江雲時給自己找補。
嚴熵臨說:“别給我裝蒜成嗎?我在這遇見個老太,她說她兒子叫江雲時,巧合嗎?我隐約記得好幾年前你失蹤過一陣子,差不多有十年?”
江雲時沉默,想着借口回話:“不懂,不知道什麼意思。”
“那你來找我,我幫你申請一班來這的車。”嚴熵臨又說。
這是嚴熵臨第一次主動的邀約,奈何江雲時心裡有再多的理由也無法拒絕。
“好,我來。”江雲時說。
嚴熵臨挂斷電話,看着滿天星際。這個點食堂應該已經關門了,想去24小時超市随便買點幹糧泡面對付一頓。
夜晚的社區不比白天時候熱鬧,四周靜悄悄的,樹伴随着風發出清脆的沙沙聲,嚴熵臨選擇繞了遠路,往小池拱橋那走去。
剛走了幾步,伴着月光照耀,橋上站着少年,白發折射月光,和池水一樣波光粼粼。
嚴熵臨頓住腳步,和談淵對上視線。
談淵坐在橋邊,用腳引誘着水裡的魚。
他後仰側着腦袋,微微揚起嘴角勾着嚴熵臨的心。
“我家裡進了耗子,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