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
“杏花”
杏花一臉憨笑:“大人還記得民女的名字。”
林昭謙看着那張憨厚的圓臉上揚起的酒窩,裡面充滿喜氣,他笑意晏晏的看着她:“你來可是來尋這個?” 揚了揚手中的紙。
杏花笑笑:“大人說笑了,我找這張廢紙做甚,我是來找大人履行承諾的。”
林昭謙滿目疑惑:“什麼承諾?本官何時許諾過你什麼?”
“不是大人與我許諾,是杏花想依附大人,成為大人手中的刀刃,為大人辦事。”
林昭謙放下手中的紙看着杏花,疑惑的問她:“為本官辦事,本官這裡也沒什麼事需要你辦?”
杏花笑意晏晏走到桌案前,将手中的包裹放下,解開露出白花花的銀子。
她繞過桌案,雙膝一軟跪在林昭謙身旁。輕輕的錘着林昭謙的膝蓋。
她語氣輕柔:“大人,我今日思來想去,大人是個好人好官,可這梅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泥潭,杏花自幼生長在梅縣,就沒見過哪個縣令在這好好呆過三年,都是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自益而亡。大人來這梅縣人生地不熟的,若沒個自己人在旁幫襯一二,辦事多少有些手腳受困。”
她将林昭謙的鞋子脫去,輕輕的揉捏着他僵硬小腿肚子。
“大人,陳典史當了八年多典史,盧縣丞更是在這裡當了十年縣丞,陳典史看似剛毅實則小人一個,盧縣丞看似軟弱好說話,其實心眼最多,滑的跟泥鳅一樣,這兩個人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當然了我知道大人也不是一般人,皇上親封的狀元郎,但是大人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虎落平陽被犬欺的道理,就算杏花不說您也懂,大人您如今身處泥潭,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不知背後的敵人是誰。”
林昭謙滿是趣味地看着溫柔小意做小伏低的杏花:“你這小丫頭懂得倒是挺多,若不是那日看清你的本性,本官都快被你這張嘴感動的一塌糊塗。”
杏花擡眸看他:“大人說笑,杏花隻想成為大人手中的利刃,為大人排憂解難。”
“梅縣這地兒百姓安居樂業,商人誠實守信生财有道,文人學子學識淵博,專研學術心無旁貸,縣衙内的大小官員更是公正廉潔,本官又何須你來排憂解難?”
杏花擡眸小嘴一撇:“大人,真會說笑。” 手也不閑着,用力捏了捏林昭謙的腿肚子。
林昭謙吃痛。皺沒看她手勁兒還挺大。
“杏花今日尋大人來,可是想着為日後為大人掏心掏肺,排憂解難,看來大人也是不需要杏花幫襯,不如将這些銀子拿回,買些草料回來,去喂大人牽回來的那頭驢官。”
林昭謙笑道:“與虎謀皮本官尚能分些肉,這虎毒尚不食子,但你這借刀弑父借火燒屍之人的話又如何信得。”
他眼神幽深地看着杏花那雙又圓又亮的眸子。
杏花聽後,抿嘴一笑,揚起的酒窩煞是好看。
“嗐,我原以為自個兒做的天衣無縫,看來還是沒逃得大人的法眼,我給故意給他穿着老妪的衣服,想着他餓瘦成那樣,旁人看了自然是分不清男女,再臭一些更是讓人厭惡遠離,沒成想大人一眼就看出他是個男的,大人真是好眼力。”
她話語停頓,給林昭謙穿上鞋子,起身去另一邊,雙膝跪地開始拖鞋捏腿。
她開口娓娓道來自己的生平:“那人不是我生父,是我繼父,我是妓生子,他家中有些銀錢,與我娘親在青樓相遇,一來二去兩人生了情愫,便将我娘親贖出,娘親跪地哭求他将我一同贖出,他本不想帶着我,是老鸨可憐我,就将我給了娘親,我随娘親到了他家,成了他家的仆人。再後來他做生意賠了,債主上門還不上銀錢,想着将我賣了,我娘親挺着碩大的肚子哀求他,被他一腳踹倒在地,娘親便流了産,大夫說是個成型的男胎,那人心中有愧就不在提賣我之事。”
杏花輕柔的給林昭謙穿好鞋襪,又洗了洗手,給林昭謙開始按摩肩膀。
“後來他變得窮苦潦倒,又想着讓娘親幹那生意,娘親自然不肯,日日遭受他的毒打虐待,他見娘親性子如此執拗,就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開始日夜折磨毒打我,娘親見我被他虐待的不成人樣,終是松了口,後來娘親有孕,他心生嫌棄,讓娘親打掉,娘親不肯,他就将流産的藥劑下到飯裡,娘親吃後大出血而亡,他則扔給我一張草席,讓我将我娘丢到山中喂狼或野狗。”
她說走到桌案前,開始擺放銀兩。
“大人,那人畢竟是生我,疼我,護我的娘親,我就用手挖土,挖了一天一夜,可算挖了個坑,正想着将娘親埋好安葬,聽到野狗叫聲,我害怕的跑了,可我又不放心我娘的遺體,我又跑了回去,可是什麼都沒了,太陽也落山後我就在坑裡睡了一夜,那年我才十一。”
桌案上的銀兩擺成一排,她眼神輕掃林昭謙的臉,繼續道:“我第二日回家時,正碰到他吃醉酒說要明日把我賣到青樓換錢,我就趁他醉酒時,拿着木棒砸斷他的腿,看他哀嚎求我的樣子,我真高興,我又在他的腿上踩了踩,蹦了蹦,這樣他的腿算是徹底廢了,我給他灌了啞藥,又給他換上娘親生前的衣服上妝,讓他伺候那些口味特别的人,後來又有人主動找我“娘”合作,說我們出地方,她付我房租幹這營生,我也算是有個掙錢的路子,錢掙得差不多了,我就将他縮進了小屋裡,再後來發生的事情大人也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