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華麗富貴的馬車行駛在官道上,後面還陸陸續續跟着好幾架馬車。
哒哒哒嘈雜馬蹄聲萦繞在林昭謙耳邊,他張開眼睛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可是心裡卻想着幽州知府真正的目的,繞了這麼一個圈把人捉了,但又把人放了,他此舉究竟是為了什麼?害怕學子聚衆起義事情鬧大,應該不會,一洲知府怎會懼怕區區幾百名學子鬧事,鬧大調來府兵鎮壓就是。
“大人,大人。”
一聲聲大人把深思的林昭謙叫回神,林昭謙回首對着那個富态和藹商戶禮貌微笑:“邱老闆,何事?”
邱老闆笑笑道:“大人,茶煮好了。”
林昭謙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茶水,垂眸一掃,又看向邱老闆道:“邱老闆客氣,本官不渴。”态度疏離。
邱老闆神情一僵,好似想到了什麼,笑了笑:“大人放心,我這茶裡無藥,大人若是不信,咱們換盞就是。” 說罷,就将二人的茶盞調換位置。
林昭謙:“邱老闆多慮了,本官并無此意,隻是本官不渴。”
邱老闆看着林昭謙笑道:“大人,我這茶跟陸家水運的茶可不一樣,我這茶是用清水泡的,不像陸家用的是無根之水泡的。”
林昭謙眼中靈光一閃:“邱老闆是何意,不妨直說便是。”
邱老闆:“邱某隻是想請大人幫個小忙,西大運河分遊至樂陵而下一路向南,邱某做的又是米面生意,想求大人開恩向樂陵縣令要個水令。”
林昭謙皺眉:“可本官與樂陵縣令并無交集。”
邱老闆:“大人不知,往日大人與樂陵縣令并無交集,可今日一事大人隻要有意,樂陵縣令定能回林大人這個人情,事成之後,邱某願意三二五分賬,大人占三,樂陵縣令占二,邱某占五。”
林昭謙斂眸沉思,邱老闆端詳着林昭謙的表情,見他遲遲不語又道:“大人若是嫌少,我願四二四分,大人占四,我占四。”
林昭謙擡眸看他也不說話,邱老闆無奈咬牙:“大人,小老兒身後還有一幫人要養着。”
林昭謙看着邱老闆發出邀請:“邱老闆,過幾日我家那妾室要開業行商,本官倒是想請邱老闆賣本官個面子。”
邱老闆眸光一閃:“邱某必然攜夫人到場恭賀。” 話音剛落,車也停下。林昭謙笑着起身:“那本官再此謝過邱老闆。”
邱老闆掀開車簾送林昭謙下車。
林昭謙站在縣衙門口看着邱家的馬車疾駛離去,眼中閃過幽寒,轉身要進縣衙時卻被人叫住。
“林大人,留步。”
林昭謙回首,看着被人攙扶着的文院長,身後還跟着一群學子。
“院長可還有事?”
文院長推開攙扶他的人,雙手作揖:“老夫在此謝過林大人出手搭救之恩。” 他身後的那群學子也都紛紛效仿文院長對着林昭謙作揖。
林昭謙歎口氣,文院長聽到他的歎氣聲擡頭看去,隻見他臉色冰冷若寒霜,朗聲開口:“繁山文院學子起義鬧事,院長文子遊管教不嚴,從今日撤去繁山文院院長一職。”
陳夫子開口求情:“林大人不,” 話還未說完就被林昭謙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文院長也擡手示意他們勿要在多言。
學子們紛紛露出悔恨的神情。
林昭謙看着他們後悔的樣子,嘴角上揚又道:“文院有不可無人坐鎮,文子遊暫代院長一職,隻是暫代,到時文院尋到合适的人選,再撤掉文子遊院長一職。” 說完就不在看他們的臉色,大步流星的邁進縣衙。
夫子和學子們欣喜若狂,文院長則是看着那道背影無奈笑笑,轉身又換成一副嚴肅模樣:“此次事件,夫子一萬字檢讨,學子五千明日一早交給我批閱。”
衆人臉上欣喜的表情瞬間凝成苦瓜,今日剛挨了闆子,夜裡還要寫千字檢讨。哎……。
陳夫子湊近文院長耳語幾句。
文院長眉毛緊蹙:“既然你已經跟林大人說那些人不再是文院的人,那就按你所言,那幾人從今日起就不在是繁山文院的學子,将他們的行禮交于與他們關系好的學子帶回。” 文院長的聲音很大,大到所有學子都能聽見。
文院長看着低頭或皺眉或沉思或驚慌或後悔的學子們,轉身離去,陳夫子和那幾個夫子急忙跟上,身後的學子們也緊随其後。
鐵成攙着嶽赢正好從碼回衙門路上與他們擦肩而過,看見嶽赢的學子們對他颔首示意,但是腳步不停,緊緊的跟上隊伍。
嶽赢紅腫青紫的臉看着他們的背影,眼中滿是落寞遺憾還有不甘,他知道,從此他與他們就是兩路人。
鐵成看着怔愣出神的嶽赢,也不知該做何安慰,他一個大老粗都聽說過嶽赢的名号,若不是因家中親人離世,他要守孝三年,不然他今年下場不中進士也定是舉人,可惜啊。
“嶽郎君,嶽郎君走吧,别讓老夫人等久了。”
嶽赢輕嗯一聲,靠着鐵成的攙扶,一瘸一拐的往縣衙走。
縣衙門口侯氏神情的焦急的看向西面,看着鐵成攙扶着一身傷的嶽赢,頓時紅了眼,嘴裡罵道:“天殺的狗東西啊。”急匆匆的走下台階去扶嶽赢。
她淚眼朦胧的看着嶽赢紅腫青紫的臉,帶着血痕的胸膛和手臂和大腿,嘴上罵的更兇了:“王八蛋,狗兒子,這麼兩天就把好好的一個人折磨成這樣,孩子受苦了吧。” 伸出手去摸嶽赢的臉。
嶽赢緩慢跪在地上:“不孝侄兒,讓嬸嬸跟着受苦了。”
侯氏抱住嶽赢的頭,嗚咽大哭:“我的赢哥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啊,老天爺啊,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眼啊。”
一旁的鐵成歎氣,周圍駐足的人也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由得升起一絲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