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傅容衍支着腦袋靠在小幾上閉目養神,宋璟墨一刻也不敢松懈的盯着幽漾,而幽漾則是撩開簾子看着沿路的街景兩眼放光。
口中低聲自言自語:“原來凡人過上元節是這樣的啊?好熱鬧。”
宋璟墨對幽漾的動靜一驚一乍的,“你在叽裡呱啦說什麼壞事呢?我...我可警告你啊,别對我哥哥動什麼歪心思。”
幽漾覺得他這話說的奇奇怪怪的,什麼别對他哥動歪心思,要不是被迫上了這條賊船,她恨不得現在就跳車逃走。
“你才有歪心思,我是來上工做苦力的,這是很單純的金錢關系。”
“你這話說的多傷錢啊。”
“别拿你那龌龊的心思來侮辱我和錢之間的感情,我和它是真愛。”
宋璟墨理虧但又不想落下風,“你最好是這樣想的!”
兩人對首而坐,誰也不肯示弱,馬車急停打斷了二人的争鋒。
“殿下,到了。”
宋硯聽懶散的掀起眼皮,淡漠的目光依次從兩人身上幽幽飄過,起身撩開簾子率先下車,“下來吧。”
“來了!”
宋璟墨在幽漾面前好一陣嘚瑟,好似在說:瞧吧,在哥哥眼裡還是我最重要。
此刻他要是有翅膀怕是已經撲閃着翅膀飛走了。
他迫不及待的掀簾子出去,宋硯聽正伸出手站在車梯旁等着。
“還是哥哥對我好,下馬車還不忘喊我。”他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我一個大男人就不必扶了。”
“沒喊你。”宋硯聽發現是宋璟墨當即皺起眉,收回懸在半空中攙扶的手,撣了撣上面的灰塵。
“她呢?”
宋璟墨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了,拉下臉憤恨的對車裡喊道,“叫你呢,快出來,别不識好歹。”
幽漾從車廂裡鑽出來,這下輪到她得意了。
她将手放到宋硯聽的手心裡,穩穩當當的走下來,抓着宋硯聽的手舉到宋璟墨面前晃晃,挑釁他,“哎呀,人還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比較好哦。”
宋璟墨撇嘴,“切,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逢場作戲。”
宋硯聽從懷裡拿出一塊折疊的四四方方整齊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的紗布。
他将手裡這東西遞到幽漾面前,“本王小氣的很,那些人不配看你的臉,你戴上面紗今晚可以少死些人。”
幽漾轉頭指着宋璟墨,“那他怎麼辦?”
後者感受到宋硯聽的目光,驚恐的後退了好幾步,不可置信:“哥,我可是你最重要的親弟弟啊!”
幽漾看他這蠢樣,湊到宋硯聽身邊掩嘴道:“他說他是你親弟弟诶。”
宋硯聽沉默:“表的。”
幽漾不懷好意的看向不遠處的宋璟墨,“那就是也可以殺喽。”
宋璟墨擡腿跑到元德身後躲着,“這女人太可怕了,你幫我擋會兒。”
元德婉拒:“世子小心些,莫要牽連到奴才。”
幽漾摩拳擦掌走過去故意吓唬他反被宋硯聽牽着手腕拉回來。
他無奈搖頭,輕歎一口氣,“他還有用,漾漾别把人吓傻了,他已經不能再傻了。”
明知他是在逢場作戲,可當她聽見他喊自己的小名,心神還是為之一顫。
“不是說遊船嗎,怎麼到街上來了。”幽漾不自在的偏開眼,背過身展開面紗戴上。
宋硯聽狹長的鳳眸輕眯了一瞬,漆黑的瞳孔微沉,定定的凝了眼幽漾的後腦勺又道:“時辰還早,不帶着美人逛逛豈不可惜。”
“好主意,我先去逛逛。”幽漾心亂了,讓她一時沒有勇氣去面對宋硯聽,加快步子走在前面。
他指揮着身後跟着的小侍女跟上幽漾。
自己則帶着宋璟墨,元德和一群侍衛不遠不近的跟着。
今夜京城不宵禁,一路上燈火通明,沿街的攤子上都擺滿了各種各樣漂亮的花燈,琳琅滿目,眼睛都看不過來。
幽漾被前方小攤上高高挂着的木槿紫色的蓮花燈吸引過去。
小販十分有眼力見,見她衣着富貴,當即把花燈取下遞給幽漾。
“夫人好眼光,這是咱們鋪子花燈手藝最好的師傅做的花燈,名為槿蓮一仙。”
“這上頭的花瓣都是用木槿色的絲绡制作再加以金線支撐,這樣精細的活,可讓師傅費了好大的勁兒,失敗了數百次才成功做出了這麼一盞花燈。”
這花燈以蓮花為形,差不多兩隻手那麼大,拿在手裡也不沉,它的底部懸着一條銀質的蝴蝶流蘇,十分的輕巧精緻。
小販見她喜愛,趁熱打鐵,“我瞧這燈同夫人有緣,便給夫人便宜些,五兩金子賣了。”
幽漾下意識去摸腰間,發覺身上帶的銀錢早在換衣裳的時候被一起拿走了,此刻的她身無分文。
猶豫之間一道聲音橫插進來。
“十兩金子,這花燈本小姐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