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藥?抓藥上前堂。”說完他便要起身離開。
田弄溪趕緊說患病的人不适宜走動,将李壺濟留下後,慢慢講了田耀祖的病情及莊雪翎的特意叮囑。
聽完田弄溪的叙述,李壺濟沉吟片刻,“唰唰”寫下藥方遞給她,字迹和門口牌匾上的如出一轍。
田弄溪道謝後,他就匆匆離開了。
在前堂夥計那交完錢取完藥,左右才一個時辰。
田弄溪把自己賺的錢都帶上了,卻沒想到開的藥不僅不貴,甚至算得上便宜。
她還順便問了黃氏的病情,李壺濟給開了兩幅調養身子的藥,這些加起來也才十五文。
收錢的夥計看她詫異,笑得歡,指了指背着行囊要出門的李壺濟,說他們掌櫃的擔得上醫者仁心四個字,如今是要丢下鋪子去義診。
田弄溪極認真地道謝,夥計紅了臉不好意思起來。
出了門,她還在感歎李壺濟的仁心妙手。
察覺到田弄溪把剛剛的事忘了,聞聽巒也不再提。
他跟着她東繞西繞,連去哪兒都沒問。
繞到步芹的小攤前,田弄溪為難地回頭,說自己要花些功夫,讓他焦急就先離開。
聞聽巒想,若真想讓他離開,為何剛剛不說,偏要等到了再說?
他得出結論——她不想他走。
于是他身姿筆挺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語。
步芹拉過田弄溪,她倆很久沒見,她想她想得緊。
她先是道歉,說自己攤子走不開,不能去祭奠,又從近況問到來意,最後撞了撞田弄溪肩,問旁邊站着的帥哥到底是什麼來頭。
她的原話是:“你看上去年紀不大,怎麼早早就成了親,囿于其中了可不好。”
田弄溪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她不知道聞聽巒和步芹說了什麼以至于步芹有此錯覺,隻是一味強調自己并沒有成親。
步芹半信半疑地哦了聲,眼神掃掃田弄溪,又瞥瞥聞聽巒。
語氣幽怨:“成親一定要喊我啊。”
田弄溪拉她坐下,把這幾日做的樟腦丸一股腦倒出來,接下步芹給的報酬,湊近神秘兮兮地說:“我想入股。”
“入股?什麼意思?”
“分成。”田弄溪從荷包中取出一張紙條,低聲說,“技術股。”
見步芹沒明白,她問:“樟腦丸賣得好嗎?”
步芹一拍大腿,“好!特别好!不少人特意來買呢。我還想說你有空多做點,天熱了根本不夠賣。”
田弄溪笑了笑,說自己沒時間。
她講的是實話。
田牛意外身亡以來,樁樁件件出乎意料的事讓她明白——想賺錢靠自己日以繼夜種地、賣菜、做樟腦丸以及擺攤賣飯都不行。
這些事都必須她親自上陣,不動手就沒有回報。
但田家屬實是吃人的虎穴龍譚,即使現在就剩一老一小掀不起風浪,也不代表她的安生日子就要來了。
偏偏地在這兒,她躲不掉。
想到這兒,田弄溪深深歎了口氣。
那頭的步芹還在感傷她說自己沒時間的話,見田弄溪歎氣,感傷變成了緊張。
“沒什麼。”田弄溪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說:“隻是我可能真沒空做樟腦丸了。”
“我記得當初我們談好的條件是你三我七?”
步芹愣愣點頭,問:“你如今不滿了嗎?”
田弄溪搖頭,将掌心攤開給步芹看手中攥着的紙條,又在步芹要拿起來時握成拳頭。
她看向疑惑的步芹,解釋道:“這是樟腦丸的配方。”
看到恍然大悟的步芹臉上并無牢騷之意,田弄溪暗暗松了口氣,繼續說:“我想用配方參與你的分成,簡而言之,就是我用配方也當上這攤子的老闆。至于是大老闆還是小老闆,占幾分分成,我們都可以商讨。”
“我沒時間,你沒配方,但這有市場。”田弄溪指了指攤子上的樟腦丸,“就是有……有人買的意思。”
她們才交談沒多久,已經有幾波人來買樟腦丸了,其中不少像是特意來買它的,連種子都沒帶走一包。
來來往往,攤前田弄溪剛帶來的樟腦丸所剩無幾。
她還想說什麼,步芹冷不丁開口:“可你這樣很不值啊。”
“你想,我如今就認識你一個會做樟腦丸的,你若是多做點,将它從瑞陽賣到開甯,再賣到京城,到時候說不準能換座宅子呢。”
感受到步芹話裡話外的意思不是拒絕,而是替她着想,田弄溪莞爾一笑,坦言:“我現在缺錢。”
她前幾次“尋死”,系統害怕這根獨苗苗夭折,将條件一降再降。
剛穿過來時,她必須在兩年内賺夠兩千萬兩黃金,否則将會在這個世界迅速衰亡。
如今——她還是要賺兩千萬兩黃金。
田弄溪憤懑于系統對此的不退讓,但不幸中的萬幸,她不必再依托那聊勝于無的賣菜“金手指”。
系統将她的任務分成了若幹個等級,每賺到一些錢就可以升級,獲得獎勵。
并且,等級和菜菜的好感度挂鈎。
她賺得越多,等級和好感度就越高,等級和好感度越高,賺得就越多。
但她并不知曉等級的标準,即使再往河邊站,作勢要跳河也沒用。
系統離開前隻留下一句一級是宿主賺的第一筆錢,滿足一兩銀子的标準即可獲得獎勵。
田弄溪還想問,菜菜已經不理她了。
直到她回到家,偶然發現櫃子裡長出了二十兩黃金。
在碰到黃金的那一霎那,系統機械的計數聲讓她渾身熱血沸騰。
獎勵算作任務的一部分。
這二十兩黃金被當成她的累積資産記下。
田弄溪現在需要知道下一等級要賺到多少錢,需要下一等級的獎勵。
她想,都是樸實無華的打錢該有多好。
但這些天意外頻發,她沒機會賺錢。
閑暇時,田弄溪就想到了這麼一個法子——“入股”。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步芹,
步芹讷讷問:“你不怕我騙你嗎?”
田弄溪搖頭,剛想說去官府蓋印就被步芹撲了個滿懷。
不遠處的聞聽巒聽見動靜看過來,田弄溪拼命搖頭證明自己還好。
步芹抱夠了放過她,眼神發光地要和她歃血為盟。
田弄溪邊大喘氣邊擺手,說不必了我信任你。
二人商議好,田弄溪分得步芹種子攤的三分成,每月一結,同賬本一并給她。
二人中任何一方都不得洩漏樟腦丸方子,否則對簿公堂。
簽了字、畫了押後,田弄溪站起身就要離開,被步芹攔着要将她帶回家午食。
步芹的語氣不無炫耀,“家裡那個病秧子可會做菜了。”
聽田弄溪說家中有患病的人在等待藥方才戀戀不舍地送她離開。
田弄溪告别了步芹,直奔若水書院。
正是若水書院午時下學的時辰,門口烏泱泱往來一群書生。
她往最顯眼的地方一杵,沒多久便有人猶疑着靠近。
“田姑娘?真的是你啊,好久沒見到了。”田弄溪的老顧客喜笑顔開,旋即皺眉懷疑,“姑娘還瞧得上這書院的生意嗎?怎麼近日總不見人影。”
田弄溪解釋了會兒,又透露自己明日會在老地方擺攤,得到一定會把肚子留給她的承諾後笑眯眯離開。
她不費力氣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聞聽巒,小跑過去戳了戳閉目養神的他,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