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欽在暈倒前看見白星驚慌失措的臉上,竟然還有些慶幸,白星的情緒還是能被他牽動。
不過閉眼後他似乎迷迷糊糊地看見了白星小時候的模樣。
跟他想象中的一樣,天真爛漫,眼睛裡沒有一絲雜質,甚至推他入水時臉上還保持着天真的笑意。
餘子欽從岸邊跌落,倒下前他用盡全力一撈,還是沒能碰到白星的衣角。
随之而來的是漫過心髒的恐慌和涼水,他用盡全身力氣撲騰着,可還是沒能如願呼吸到空氣。
在層層水波下,他看到了扭曲了的白星,他此刻已經不是純白無瑕的天使,他是吃人的惡魔。
白星冰冷的眼神比身下的水冷千倍萬倍不止,他委屈,想哭訴,他想知道為什麼,難道他們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
就在他全身力氣快要耗盡的時候,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還沒看清白星對真實面目嗎?他就是個殺人犯,哪裡用得着你大動幹戈地捧紅他。”
視線一轉,他已經從河裡掙出,他躺在病床上周圍全是他叫不出名字的儀器,似乎每一個都連接着他的身體。
白星呢?那個要殺了他的白星呢?
他正這麼想着,病床中間的隔簾一拉開,白星也躺在病床上,隻是他臉上的笑意詭異得瘆人。
“該死的人是他!一睡不醒的人也該是他白星!”
不,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
耳邊那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開始具像化,他的眼前出現了武塗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他就是當年殺人的兇手,你不是體驗過一次嗎?這麼快就忘記了?”
“不,肯定是你騙我,我不是他,白星也不會是這種人!”
“不,不是!”
餘子欽奮力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平躺在地磚上,身上還蓋着一張毛毯。
“醒了?”白星坐在離他不遠處的茶幾旁,看他企圖起身,一個箭步蹿過來,按住他試圖掀開毛毯的手,“别亂動。”
餘子欽還沒從剛才的畫面中抽離,猛地看見白星,下意識地地屏住了呼吸。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溫度時,餘子欽才肯定地告訴自己,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白星,他剛才看到的一切,不過是武塗添油加醋的臆測。
白星看着餘子欽明顯有些呆愣的眼神有些無奈,早在餘子欽進房車的那時候,他就發現了他的異常。
不過他沒太放在心上就是了,他們這些二世祖夜夜笙歌也算常态,過多關注就顯得他太不禮貌了。
要不是剛才謝準的電話,他真以為餘子欽是縱欲過度導緻的暈倒。
“喝點溫水,謝準說你恢複之前都不能随意移動,毛毯是給你保持你體溫的,不夠暖和你說,我再去找一個。”
白星說完欲走,餘子欽一個眼疾手快拉住了人的手腕。白星向來心軟,這個時候隻要稍微示下弱,他一定于心不忍,況且現在自己确實虛弱。
白星早在餘子欽倒下時就檢查了他的身體各處,想到他前臂靜脈上的傷口,白星的動作不由得慢下來。
看來喬青回說的沒錯他确實心軟,但有時候太過于心軟就顯得優柔寡斷,比如跟餘子欽的關系。
他上次對餘子欽用的方法似乎不太可行,特别是現在餘子欽那張委屈巴巴的臉,讓他更确信了這件事。
既然想要跟餘子欽說清楚,那就隻能下猛藥了,不過還沒等他想好措辭,餘子欽倒是先開口了。
“林衡沒惡意的,在聯盟裡每一步都得小心謹慎,所以他可能是謹慎過頭了些,況且我從前沒帶過其他人去見他,他可能不知道交友的邊界感。”
餘子欽見白星的神情有所松動,拉着他的手腕沒放繼續輕聲解釋道,
“他們那行做事都是這種老毛病,比如這套公寓,就是依托于林衡那顆八面玲珑的心,即私密又能保證日常出行。”
沉默了好一會兒,餘子欽權當白星在消化他給的解釋,也沒再多動作,就這麼看着他。
白星的手腕在餘子欽手裡動了幾下,餘子欽就改握手腕為抓手指。
他雙手并用,一遍遍用雙手描摹着白星細長的手指,在這種難得的親昵中,講起了他跟林衡的相識。
若不是白星,餘子欽感覺他都快忘記他跟林衡的交集是源于一次打架,不是别人,打架對象就是林衡。
小時候的餘子欽是個無法無天的渾小子,仗着哥哥的寵愛,在一群小孩子中稱王稱霸。
而他最見不得一種人,就是林衡那種年紀不大,卻非要裝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
找茬,是他那個年齡最拿手的方式,讓他沒想到的是,林衡不是那種顧及體面的“老成持重”,他隻是慢熱。
于是兩個年齡想法,又都脾氣暴躁的小孩,一個互相看不順眼就打起來了。
他還記得雙方大人非要兩人握手言和的場面,兩個小人都别開臉,往對方面前伸手,兩隻手掌觸碰的時候變成了擊掌。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現了,本來已經消氣的兩個小家夥,又因為這聲響,再次點燃了心中的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