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兩人在跟謝準撈月亮那時候還是有些不對付的,但是當時兩人更算是同病相憐。
“我沒生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交友方式,隻是也許他的方式‘别緻’了些。”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白隊的童年,我有幸當那個幸運的聽衆嗎?”
白星緩慢從餘子欽手裡抽出手指,語氣有些可惜:“也許今天不是你的幸運日,還是老老實實洗洗睡吧。”
說完連帶着那杯溫水也被他一同帶走,他的聲音在書房響起:“謝準讓你别洗澡,你簡單擦一下就行。”
咚~
餘子欽還來不及收腳,餘光裡,白星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衛生間門口。
“我真的隻想泡個澡,腿有點酸一下沒能擡起來而已。”
白星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根本不想點破他沒鎖門的心思,隻是在一旁關切道:“要我幫忙嗎?”
看着他明顯的怔愣,白星才有些滿意,甚至手指在玻璃門框上敲出了聲響。
“好,要。”
兩人對峙着,似乎都在等待對方的反應,或者拒絕,或者順坡下驢,以至于兩人現在的姿勢看起來十分詭異。
白星半個身子倚在單薄的玻璃隔斷上,在他臉上找不到任何羞澀,震驚或者拒絕的神色。而餘子欽本人,在白星赤裸裸的眼神中緩慢往下滑,将整個身子蜷在浴缸裡,最終隻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甚至還有鑽到水下的趨勢。
“打算把自己憋死,然後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别人泡澡白星也沒什麼好幫忙的,隻能按照謝準的叮囑看着餘子欽,以免他再次暈過去溺斃在自家浴缸。
餘子欽試探着坐直身子,他從前沒當過被注視的那一個,而且現在沒穿的隻有他,兩人根本談不上坦誠相見。
白星毫不見外地走進浴室,靠在洗漱台,手指在台面上那一堆瓶瓶罐罐上遊走,他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臉嚴肅:“你都不放點花瓣或者浴球嗎?”
尴尬的氣氛突然消散了,至少在餘子欽這裡是這樣認為的,白星總有這種奇妙的能力,把氛圍掌控在自己手中,不管是逗趣還是翻臉他都得心應手。
“你有時候還挺像我哥的。”說完這句,餘子欽跟腦子短路似的,眼睛都不會眨了,整個人像被冷凍的雕塑,再沒法看着白星,頭緩慢地偏移,最終低頭盯着水波。
“這麼想跟我探讨你的童年故事?”白星不再擺弄那些東西,兩部跨到浴缸邊,蹲下,“想聽什麼?隊長講給你聽。”
“我那個鄰居?還是我的作案手法?”
“白星!”
“别急,”眼睛被白星遮住,餘子欽整個身體因為激動變得有些顫抖,“我慢慢跟你講,當時也是在水裡,跟你現在......也差得不多。”
白星幹燥的手掌還放在眼上,餘子欽此刻無暇聽清白星在說什麼,他隻知道眼睛上的熱源随着肌膚往心髒方向湧流,他的呼吸節奏亂了。
明明白星跟他不過咫尺的距離,可他根本無法平靜下來,帶着水漬的手揚起,以同樣的方式握住了白星的手:“讓我看着你。”
“閉眼。”
餘子欽像個百分百執行命令的機器人,眼睛是閉上了,可握着白星的手卻沒放開,很快他在别處感受到了這隻手。
他能感覺到身後清晰的聲線,以及纏繞在耳後的呼吸聲,他像是被海浪席卷,一波波浪花打在身上輕柔卻也鋒利。他感覺似乎有一根隐藏的魚線就這麼落到身旁,魚餌是白星說不清道不明的威脅。
“我當時拿着魚竿戳的是他這裡,”在腰側感受到輕點時,餘子欽下意識一躲,麻意瞬間傳遍身體各處,“他跟你一樣,既渴望卻又恐懼。”
這是白星灑下的第一道魚餌,餘子欽搭在浴缸邊的雙手捏緊承受着,他忽然想到那句“想要得到他的好就要承受他的惡”。
“他不知道我是想要救他所以在慌亂中誤傷了他,還是我就想讓他消失而故意害他,”手掌離了水一點點往上滑動,恰好在那片不斷跳動的肌膚上停住,“我猜,他當時的心跳跟你有的一拼。”
“至少你一直在我身邊,而他比我可憐。”餘子欽的話帶着氣音,有些聽不出來是因為得意還是緊張。
“你跟一個植物人比?”白星笑了,手已經落到了大腿處,“咱餘少能有點志氣嗎?”
“白星我不相信你是會做出那樣的事的人,我知道你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但遠遠算不上惡,”更說不上殺人。
“你真了解我嗎?”
“我了解我自己。”餘子欽抓住白星在水下作亂的手,“你沒必要把自己塑造成惡人的樣子,你自己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不是嗎?”
餘子欽睜開眼,轉過身看着白星,在他臉色變為嫌惡之前,捕捉到了他臉上那麼一瞬的訝然,但就那麼一瞬,這之後白星已經甩開他的手,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我落水他為了救我讓我先拉住救生繩,我抓不住,把原本能往上攀的他拉下水,好在我運氣夠好醒了,而他可能是命沒我硬。”
“聽明白了嗎?”白星嫌厭地甩着留在手上水珠,“你也沒有多特别。”
白星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門口,餘子欽看着身下按捺不住的情愫,但他卻莫名松了一口氣。
文件上是說白星推人落水他并不在水裡,白星卻說兩人等待救援都在水裡,兩人說的落水開頭和結果大差不差,可其中的真相也許不止如此。
他和白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