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時的會議室裡,衆人面面相觑,目光最後齊齊落在坐在主位的殷将闌身上。
殷将闌身着暗紫色絲綢襯衫,袖口上點綴着深綠色的寶石,不算短的發尾被他夾出反翹,看起來矜貴又風情。
他單手拄着額頭,微斂的眼眸不知被桌子上的什麼東西吸引了過去,半點注意都沒給在座的其他人。
終于有人忍不住這沉寂的折磨,開了口,“殷總,不是在住院嗎?”
殷将闌身旁站着的秘書方程看了眼殷将闌,眼見着自家這主兒沒有任何想要開口的意思,他琢磨着自己該怎麼開口搪塞過去。
正要張嘴,自家這主兒開了尊口。
“還好沒繼續住,要不然今天都看不見諸位放狗咬人的場景了。”
“這……”開口的股東面子上有些掩不住,“殷總,真是越來越會說笑了。”
殷将闌擡起眼皮,丹鳳眼中盛滿了笑意,隻是那笑意看起來有些淩厲,“哦?我剛剛是說了個笑話?哎呦,我真不是不如你幽默,我都沒聽出來,你聽出來了。”
“聽出來了,你怎麼不笑呢?”
股東本就尴尬的臉色此刻更是挂不住了,這會兒大家總算是看出了殷将闌的來者不善,其中一人直接拍桌子站了起來,“現在志和願意收購山時,大家都同意,殷總今天既然來了,那就做個決定吧。”
方程有些佩服這個說話的人,大家都是公司的老人了,怎麼還對自家這主兒一點都不了解呢。
順着殷将闌的氣兒,也許還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
逆着殷将闌的氣兒,那可就是百分之一萬都不可能了。
“志和算個什麼?肉骨頭?怎麼它随便甩一甩,你們這群狗就聞着味咬上去了?”
“殷将闌!你說話太難聽了!”
殷将闌從椅子上站起來,“那也沒有你們做得難看。”他繞了半圈來到說話的股東面前,他用力壓在股東的肩膀上,硬生生地将人給壓坐下了。
方程在一旁看得緊張,生怕殷将闌将旁邊的保溫杯直接呼在這位股東頭發稀少的天靈蓋上。
殷将闌雙手撐在桌子上,頭微微往旁邊一歪,正好對上一開始那個對他身體噓寒問暖的股東,他揚了揚眉,“諸位是聽到我要死了,所以迫不及待要給山時找下家了?”
“那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我才是山時的最大股東,隻要我不同意,就算有人拿一千億出來,我都不賣的。”
此話一出,再想觀望的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紛紛開口。
“殷将闌!你太專斷了!山時又不是靠你一個人才起來的,當初要不是……”
“是啊,當初要不是你們摳摳搜搜,山時怎麼會推遲三年才上市,你們想說你們對山時的貢獻嗎?讓我想想啊。”殷将闌站直身體,一手環胸一手支在上面,豎起手指輕點着臉頰,“你們除了在我去找你們拿錢的時候,故意下我面子,然後找百般借口,故意壓低價格,稀釋我手中的股份,還做了什麼?”
“我想不到了,你們給補充補充呗。”
殷将闌看向在場的其他人,衆人臉色各異,或難堪,或震驚,或憤怒,反正沒一個笑的。
“呵。”殷将闌嗤笑道:“大家也都知道嘛,我快死了,所以呢,我打算清理一下門戶,總不能我走的時候,還要帶着些垃圾一起走吧。”
他對方程使了個眼色,方程将一直抱着的文件袋打開,開始一個個挨着發合同。
股東看着方程發下來的合同,臉色一驚,“殷将闌,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可沒說要變賣股權?而且,你給的這個價格也太低了!”
“低嗎?如果不是怕經濟犯罪,我一分錢都不想給你們。”殷将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柄鑲嵌着寶石的小劍來,他漫不經心地擦過劍尖,随後猝不及防地插進辦公桌上,在場的人身子俱是一震。
“殷總……”
殷将闌看向衆人,燦然一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雖然我不想垃圾陪着我走,但可以讓垃圾去給我探路啊。”
“你們想試試嗎?”
在場的人沒一個人敢說話,他們不知道殷将闌是在吓唬他們還是來真的。
殷将闌從來就不是一個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從前沒人看好山時,但因為殷智的原因,他們還是勉為其難地投錢了,後來山時出乎意料得好,好到殷智都有些忌憚,于是隔三差五派一些人給殷将闌找事兒。
一開始他們以為殷将闌會生氣,會焦躁,但并沒有。
他隻是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晴天,将那幾個犯事的人拉到會議室裡看了一場紀錄片,然後那幾個人便主動簽署了合同離職了,甚至後面還搬去了其他的城市。
沒人知道殷将闌做了什麼,他做得體面,所以大家都以為不過是發生一些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