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栗栗坐在沙發上,時不時擡頭瞄一眼坐在對面的殷将闌。
終于在某一次擡眸間對視,李栗栗飛快地移開視線,“怎麼了?感覺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啊。”
殷将闌身子前傾,單手托着下巴,臉上帶着幾分惆怅,“因為今天就要把那隻小狗送走了啊,我的旺财,我很舍不得的。”
李栗栗點了點頭,“放心吧,給鬼魂超度,我還是很拿手的,它會投一個好胎的。”
“借你吉言。”
“那我去收拾一下超度用的道具。”
李栗栗起身離開,殷将闌靠在沙發背上,臉上的情緒漸漸消失殆盡,從昶就站在他不遠處,低着頭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他腳邊趴着一隻小狗的靈魂,它時不時擡頭看着從昶,那雙鬼狗眼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害怕與驚恐。
李栗栗回來得很快,這期間,殷将闌與從昶一點交流都沒有。
自從上個回憶世界回來後,殷将闌與從昶兩人之間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
殷将闌能破解回憶世界靠得是觀察嗎?
當然不是。
從昶也明白。
正因為兩人明白,所以這次的破冰顯得格外艱難。
畢竟誰也不明白,在回憶中,為何對方的比重顯得如此重要。
為什麼破局的關鍵是從昶。
為什麼藏匿的地點是禮物。
“我準備好了。”李栗栗拿出一個眼鏡準備戴上,她發現殷将闌看過來,解釋道:“這是特殊材質做得眼睛,可以看到鬼魂,小狗的鬼魂不比大鬼,用這個穩妥一點,可以看到。”
“哦。”殷将闌看似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實則是往從昶的方向瞥了一眼,“所以大鬼看得更清楚是嗎?”
李栗栗:“大鬼需要法陣,我才看見,這眼鏡要是看到大鬼會爆炸的。”
殷将闌聽到這話,不知為何心安定了不少。
從昶對着腳邊的小狗鬼魂眼神示意,小狗主動跑到李栗栗腳邊去,李栗栗一戴上眼鏡就看到了這隻小狗。
她蹲下身子,彎腰将小狗抱起,小狗趴在她胸口處瑟瑟發抖。
殷将闌因為與從昶有契約的關系,可以看到鬼魂,他看到李栗栗的動作,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眼鏡能看到鬼魂。
但身體能接觸鬼魂,這不是什麼特殊材質能做到的吧。
看來李栗栗從一開始接近他就是别有用心。
李家,李鳴飛,李栗栗,白無常,還有那個策劃了回憶世界的人。
殷将闌有種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他們想讓他發現什麼,或者是參與什麼,隻是他們什麼都不願意告訴他。
而這樣的受害者,還不止他一個人。
殷将闌再次瞥向從昶,從昶依舊一動不動,隻是這次的視線不再是看着地面,而是他。
視線相對,不必多說,兩人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殷将闌不由得扯起一抹笑,有時候覺得他倆這默契很是草單,有時候又覺得還不錯。
李栗栗看到殷将闌笑了,以為這笑是苦笑,她走上前拍了拍殷将闌的肩膀,這個角度她隻要一轉頭就能看到站在一旁的從昶,殷将闌不着痕迹地躲過李栗栗的觸碰,随後調轉身體方向,遮住了李栗栗的視線。
“殷将闌,你别太難過了。”
“狗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有人為它超度,也算是圓滿了。”
李栗栗:“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她低頭逗弄着小狗,“你呢,就不要纏着你的主人了,人鬼有别,妄生執念,隻會讓你今後痛苦不堪,難入人道。”
她将小狗放入早就準備好的容器中,殷将闌後退幾步,他的位置正好站在從昶正前面,從昶一低頭就能看到殷将闌的眉眼。
“你是覺得你能擋住我?”
殷将闌聞言皺眉擡頭,眼神中帶着不滿與挑釁,那意思是仿佛在說,你是不是除了身高之外,沒有什麼比得上他的了,要不然怎麼幼稚地拿身高說事。
從昶輕笑一聲,“事實而已。”
“男人三十還能蹿一蹿,你呢,這輩子都定型了。”殷将闌瞥了眼李栗栗,見她完全沒注意到這裡,他回身湊到從昶耳邊,壓低聲音。
從昶挑了挑眉,也學着他的動作,湊在他的耳邊,“那你隻剩下兩年了,我期待你長過我的那一天。”
殷将闌面對這赤裸裸地挑釁,揚了揚眉,“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超度的儀式很快。
殷将闌換了位置站,他沒想真的暴露從昶,如果從昶此刻出現,那李栗栗的戲就很難再演下去了,在他還沒有找到所有證據之前,他不會選擇與李栗栗撕破臉皮的。
他看着器皿中逐漸消失的小狗靈魂,平坦的眉頭不知為何隆起了一個小山丘。
李栗栗抹了一把汗,“好了,它已經入陰薄,不久便可轉世投胎,你也不要多思念它,有時候人的思念也會催生執念,擾它投胎之路。”
“人的思念會擾亂投胎之路?”
李栗栗點點頭,“是啊,思念成執,這份枷鎖不僅是對活着的人,更是對死去的人,人人有執,可奈何橋要了無牽挂才能過,你讓它牽絆,如何能了無牽挂呢?”
“不是有孟婆湯嗎?小說裡都那麼寫,喝了孟婆湯,便不記得前塵過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