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進了刺客。
一時間,府中人人自危,生怕刺客再來,傷及性命。
主廳。
謝明棠坐在主位上,啞奴站在她右手邊,随身侍候。
“椿榕呢?怎麼還沒來?”她緊蹙着眉,有些不滿。
昨日她在暖閣昏睡後,本應伺候在旁的椿榕不見蹤影。今晨醒來,她喚了椿榕好幾聲,仍未見到她過來。
無奈,她隻能讓啞奴幫她清點府中衆人,查看有無受傷之人。
好在,公主府無一傷亡,那些刺客似乎隻去了後院罩房。
聞言,啞奴雙眸濃黑,嘴角微微上揚。
他躬身,為小公主斟茶,“昨夜我從暖閣出來,姑姑一臉疲憊,或許沒有休息好。”
話落,侍衛長孫齊走了進來。
他一臉凝重,抱拳行禮,“禀公主,這些刺客的屍體已經盡數查驗完畢,屬下無能,未能找到任何線索。”
說着,他指揮着身後的侍衛,扛着被白布裹着的屍體,似乎想要拿進來。
血腥味混雜着淡淡的臭味,順着冷風飄了進來。
謝明棠臉色泛白,胃裡一陣翻湧。
“屍首無需呈給公主看。”啞奴忽然開口,“孫隊長,離遠些。”
孫齊一愣,瞪他一眼,“幹你何事,叫嚣什麼?”
“孫齊,住口。”謝明棠臉色難看,“讓他們拿出去。”
孫齊臉色漲紅,看看公主又看看啞奴,終于揮揮手讓人挪走。
謝明棠喝了一大口茶水,這才壓下惡心感。
她抽出手帕,擦了擦嘴,冷冷掃過孫齊。
“侍衛的職責是保護公主府安危,而不是調查刺客身份。本公主問你,昨夜他們行刺,你可知道?”
孫齊張了張嘴。
“隻回答知道與否,無需解釋。”
孫齊咬了下牙,“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沒去幫他?七個刺客,他一個人殺了七個。”
孫齊臉色漲紅,似有些羞愧。
“本公主養你們,是為了護我公主府安危,而不是任由你們恃強淩弱,排擠新人,不知大局為重。”謝明棠揉了揉眉心,“你是皇兄給我的,本公主一直信任你。但這次,你着實讓我失望了。”
“孫齊,你這便回去吧。”
孫齊瞪大了眼,慌忙跪地懇求,“公主,公主,求您開恩。您若遭遇危險,屬下豈敢不管,不過是……”
“你如何确保昨晚這些刺客不會讓本公主遭遇危險?!”謝明棠厲聲質問。
孫齊嘴巴張開又合上,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
“念在皇兄的面子上,本公主不治你失職之罪,收拾東西離開。”
廳内安靜許久。
終于,孫齊俯身叩謝,黯然離開。
謝明棠呼出一口氣,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你也出去吧。回去好好養傷,這兩天就不用巡邏了。”
“公主,”啞奴忽然走到她面前,雙腿彎曲,砰的一聲跪下。
他仰着頭看她,雙眼認真,“刺客暗殺并非小事。公主,這幾日奴貼身保護您。”
謝明棠垂眼看了看他,忽然道,“啞奴……”我能相信你嗎。
後半句話,她沒說出口。
沉默片刻,謝明棠努力揚了揚嘴角,扯出一抹肆意的笑,蠻橫道,“受傷了就去養傷,本公主不想說第三遍。”
啞奴終于離開。
主廳内安靜下來。
謝明棠抱了抱胳膊,喝下已經冷了的茶。
孫齊離開,侍衛隊一片散沙,可以趁此機會重整一番。
椿榕這兩日接連失職……
“公主,椿榕來遲,請您将罪。”椿榕氣喘籲籲,發髻淩亂,匆匆趕來,“奴婢不知為何,這兩日經常昏睡,誤了時辰。請公主罰。”
謝明棠俯視着椿榕,神色未變,沒有深問,“昨夜殺手暗殺之事,去報官吧。”
-
南疆,太子住處。
守忠心裡着急,沒顧及禮儀,門都未敲,急匆匆進來。
伏案桌前的太子掃了他一眼。
守忠深吸一口氣,重新退回去,敲了兩聲門,等聽到太子應了之後,才推門而入,“殿下不好了,孫齊被公主撤職了!”
謝明昭皺眉,接過快報,“好端端的,滿滿為何撤了孫齊?”
“這個……”守忠臉色緊張。
“你做了什麼?”謝明昭看他一眼。
守忠不敢再瞞,砰地一聲跪地,吞吞吐吐地承認,“屬下安排了幾個殺手去殺那奴隸,想把他逼出公主府。防止出事,屬下提前告知了孫齊,讓他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管……”
“殺手?”謝明昭放下毛筆,掀眸掃他一眼,“結果那奴隸毫發無傷,你安排的人全死了。”
“屬下試過很多法子,想趕他出府。讓孫齊他們排擠他打壓他,他沒有任何反應。後來又派人給他的吃食下毒,可這奴隸根本不中招!屬下實在沒辦法了,這才安排了幾個殺手,沒成想也沒殺成……”守忠越說,聲音越小。
“在公主府裡面,刺殺公主的侍衛?”謝明昭捏了捏眉心,“二十軍棍。”
守忠撲通一聲跪下,滿臉自責,“殿下,這人命太硬了,跟個癞皮狗似的纏着公主,怎麼弄他他都不離開,認定公主了似的。不過殿下放心,屬下安排的都是死士,公主不會懷疑到您身上的。”
謝明昭深吸一口氣,“你最好保證,京兆府尹的人看不出他們是死士。”
“遇到這種事,滿滿肯定會報官。叮囑高大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是。”守忠急忙應下。
“再加三十軍棍。”謝明昭冷着臉,燒掉寫着公主府一應日常的彙報信件。
“那個奴隸,你先不用管了。孤親自料理。”
七個死士,無一活口。這個奴隸莫非真的是……
他沉思片刻,“孫齊走了,其他人呢?”
“目前沒什麼動靜。公主隻罰了侍衛隊所有人三個月的月錢。”
太子歎了口氣,“滿滿真是心軟。”
“告訴下面的人,收拾行李,準備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