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時快速流暢,他想寫幾個字補充,拿毛筆的手頓住,看了眼咬唇抑制笑聲的公主。
他歎了口氣,執筆,如她所願,開始歪歪扭扭地畫符了。
“噗——”
果不其然,身旁的女子肩膀又開始抖動。
謝明棠眼裡帶笑,卻強忍着不再笑出聲,清了清嗓子,“你繼續說,我在聽。”
啞奴睨她一眼,終究敗下陣來,“他武功不錯,忠誠,可以留着用。”
他說得細緻,謝明棠漸漸聽了進去。
啞奴一邊畫人像,一邊畫符,比光看密密麻麻的字舒服多了。
很快,整個侍衛隊究竟是何面貌,她有了一個大體印象。
謝明棠心中高興,手指輕點,圈出想要留下的人,“其他人就撤了吧。”
“公主聰慧。”啞奴眼中帶笑,放下毛筆,按照方才說的整理着冊子。
他感覺到一股視線。
啞奴嘴角仍揚着,看了過去。
守禮候在一旁,并未離開,臉色震驚。
啞奴臉上笑意盡數散去,雙眉緊鎖,冷眼刮過他。
他血色盡失,恍惚回到昨夜,親眼見到男人殺人時的樣子。
光天化日之下,他後背驚起一身冷汗。
“這件事你去辦吧。”公主忽然開口。
啞奴複又低頭,冷硬的五官柔和下來,他乖順應下。
守禮吞了口口水,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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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榕拿着剛剛收到的信,急急進來,“公主,太子殿下終于要回京了!”
“皇兄辦完事了?!”謝明棠正在逗貓,頓時一臉驚喜,迅速打開信件,“我看看!”
“南疆的災情已經平複,父皇交代的事情都辦完了……車馬也啟程了……”謝明棠快速浏覽了一番,高興道,“算算日子,頂多再等五天。”
她仔細折好信紙,放到專門儲存的方盒中,這幾日終于收到個好消息了。
“公主,陛下聽說公主府遇刺,送來很多賞賜,鄭公公親來問候。”椿榕亦神色輕松,她俯下身子跪在一旁,給公主捏肩,“淑妃娘娘也送來一些佛珠佛串,鎮宅玉像之類的,保佑平安。”
謝明棠還興奮着,聞言并沒有什麼異樣。
她懶洋洋地逗着煤球,聽它喵喵喵不停叫喚,笑得不亦樂乎,“按照我說的說了?”
“都說了。奴婢說您受驚,一直昏睡,鄭公公未說什麼,還囑咐奴婢好好照顧您,不必入宮請安謝恩。”
“嗯,這就夠了。京兆府尹那邊怎麼說?”
“高大人說,出事時夜黑風高,沒有證人也沒有證物,時間拖得還久,不好破這個案子。”椿榕皺眉,輕咦一聲,“公主素來沒什麼仇敵,這些人會不會不是沖着公主府來的?”
聞言,謝明棠一頓,扭頭看向她,“你是說,沖着啞奴來的?”
“不無可能啊,他之前可是奴隸,打打殺殺,仇敵必然不少。”
謝明棠唔了聲,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又重新埋進枕頭裡,抱着貓卷進被窩,“那也得先查出來到底是什麼人。”
她歎了口氣,小臉苦惱地皺成一團,“備好馬車,我明日就去靜安寺祈福。”
最近實在太倒黴了點。
“靜安寺路途遙遠,早些叫我起床。”
“是,奴婢一直外面守着。”
她這次一定不會再出錯了。
椿榕下午的時候去看了郎中,想知道最近為什麼一直犯困。
那郎中把了把脈,隻說身體沒問題,估計就是太累了。
她既沒有吃不該吃的,也沒有喝不該喝的,也不可能被人下藥。
椿榕思忖良久,勉強放下疑惑。
“公主,這兩天雪也停了,可要開開護窗,屋裡亮堂些。”
謝明棠平躺在床上,黑煤球踩在她肚子上。
她在教小貓握手,時不時使壞搭在它的爪子上,逗它喵嗚喵嗚。
聞言,她看向封得嚴嚴實實的窗,讓椿榕打開,“看看小雪人化了沒有。”
“煤球煤球,你是煤球。喜歡這個名字嗎?哦原來你喜歡呀,可愛寶寶,娘親親一口。”謝明棠拱在小貓肚子裡,左邊蹭蹭,右邊蹭蹭。
小貓無力地舔爪爪,把自己被拱得亂七八糟的貓貓舔順。
椿榕已經很久沒看到公主如此開心的模樣了。
她是真的很喜歡狸奴。
她幼時住在清和宮時,淑妃對貓毛過敏,無法養貓。後來出宮立府,太子對她管得更嚴,貓啊狗啊的也不讓她碰。
沒成想,這個奴隸竟然從山裡抓了隻貓。
椿榕欣慰地笑了笑,推開護窗,看到已經縮小了很多的小雪人。
“公主,快化了。”
謝明棠摸貓的手一頓,惋惜地撅了下嘴。
可惜了,那麼可愛的兩個小雪人。
次日清晨,她又睡眼朦胧地醒來。
正想叫椿榕進來伺候她洗漱,透過窗上的宣紙,她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又來了?
不是讓他好好休息嗎!
謝明棠蹙眉,推門出去。
啞奴站在窗邊,低着頭,手指靈活移動,正在修補小雪人。
窗沿上面,堆着他四處搜刮到的積雪。
謝明棠仰頭,這兩天漸漸晴朗,太陽出來了。
積雪融化是正常的,小雪人融化也是正常的。
她站在原地,一時有些怔愣,連想要說的斥責都抛之腦後。
“公主?”
聽到動靜,啞奴擡頭,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