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你心裡了。”那邊很快回怼,聲音也透過手機傳播在現實空氣。
江忱西擡頭,看到向他走來的孫最。
“賞你的。”孫最嘴裡叼着吸管,另一隻手送去咖啡。
“什麼時候的車?”
孫最環視周圍一圈,發現路邊坐了一排人,嫌棄地皺皺眉,問起其他話題。
“兩點,宏雲賓館。”
說着,江忱西指了不遠處的目的地。
一杯咖啡很快見底,江忱西精準投入垃圾桶内,連帶着淘汰的手帕。
“想起來書旗讓我教她寫作業,我就先走了。”
與清冷外表不同的是,江忱西有一顆臨陣逃脫的心,這麼破的城市他都不想待,别說讓他往鄉下走。
孫最很顯然沒意識到他會臨時變卦,髒話堵在喉嚨裡又顧及公共場所保持理智。
半天,在看到他早就買了返程車票後沒忍住氣笑出聲:“是你提議來找樓裡的。”
“是我。”江忱西承認,但不認:“但咱倆誰來不一樣?”
怕孫最也要和他走,幸災樂禍似的留下一句“這是最後一張返程票”,邁着長腿勝利離開。
獨留孫最一個人被耍。
他氣得不輕,眉眼壓在一起,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詭谲,低聲罵了兩句,買了份烤冷面洩憤。
烤冷面見底後氣才順,視線在周圍掃視一周對上了一道澄澈的目光。
應溪沒想到會在慶市看到孫最。
回來的路上林貝貝給她發了消息,科普了孫最的家庭背景。
父親是資産遍布全國的房地産大亨,有個大型慈善組織,是社會知名人物。母親是一流律所的老闆,更是沉京大學的客座教授。
鐘鳴鼎食之家的背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
本應該在市裡享福的公子哥,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找什麼人?抓在逃小嬌妻回家嗎?
應溪在心裡腹诽一陣,意識到自己盯着人的時間太久,想匆匆收回來時被當事人捉了個正着。
要不要打招呼?應溪止不住心想,他們也算有過一面之緣。
手伸出去一半,對方率先移開視線,像看不相關的陌生人一樣,繼續打着電話。
應溪明白了,他根本不記得自己。
心裡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滋味,好像沒有解凍就放在烤盤煎炙的内髒,不疼,但危在旦夕。
太陽遵循公轉緩慢移動,不一會兒應溪所處的地方照進陽光,挪動地方後再擡頭,垃圾桶旁站着的男生早已不見。
她沒多想又等了一會,拿出手機刷短視頻,半個小時後接到應秀梅的電話。
“我知道了,這就去。”
應溪站起身,提着行李箱往宏雲賓館的方向趕去。
她們要坐的車是沒有營業執照的車,俗稱黑車。
價格小貴,但時間靈活。
應溪小時候上下學就經常和同學們組團坐這輛車。
十多年過去了,它依舊堅守崗位,除了外形内襯沾染上時代風味,沒什麼缺陷。
這是一輛面包車,燒的柴油,一進去汽油味撲面而來。
她來的算早,車裡隻有零星幾個人。
挑了個靠窗位置坐下,和姑姑打過招呼,看到她身邊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不免震驚。
“家裡園子不是種了很多嗎?”
應秀梅從大包小包裡掏出一瓶茉綠綠茶和營養快線扔過來讓她選,自己嚼着瓜子:
“你哥說今天家裡來同學,大城市來的一定要好好招待。”
“要不然我也不會叫你坐這輛車。”
堂哥樓裡在省會上大學,放假比應溪早了一周,已經美美開始享受暑假生活。
喝着甜膩的奶味飲料,應溪透過模糊車窗往外面看,一時間瞳孔地震。
孫最站在車外,還是考試的那一身,黑短袖黑褲子,細碎的頭發遮擋住眉眼,散漫又嫌棄的倚在牆壁。
他在打電話,聲音不大,應溪聽的隐隐約約。
“我到了,二十多年的面包車,你媽和你妹也真能坐下去,要不我包個車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要我說下次我就把那事告訴蔣書旗,看他還能不能好好和他當兄妹。”
聲音斷斷續續傳進耳朵裡,應溪有了一個猜想,但不敢承認。
自己表哥曾在沉京上過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