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你的事情最重要。」應溪通情達理回複後把手機扔遠遠的。
那天打電話,陳願和她說兩個人結束這種調情狀态吧,不要再自己騙自己。
他說的不無道理,都是成年人,感情這種東西不應該成為生活的全部,欺瞞利用也是。
陳願比她成熟的多也無情的多,至此之後他沒再打過來電話。
他在做投資應溪知道,一百萬也确實對這個因為宋幺和家庭決裂的男人來說不是小數目。
應溪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或者說她沒有力氣計較,陳願能不能借錢也無所謂,她不在意了。
如果應昌平還不完高利貸,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中國的家庭關系屬于一顆大樹,枝丫樹幹全有關系,密密麻麻的剪不斷,理還亂。
“好煩……”應溪想哭,也那麼做了。
眼淚一滴滴打在皮質沙發,反射出天花闆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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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昌平欠的錢到底沒還上。
他不知道聽了誰的話說躲起來就可以不還錢,帶家人跑了。
誰的電話都不接。
在最後失聯的前一天,曹月雯給應溪發了消息,大緻意思是如果有人問你爸在哪裡,就說不知道。
最開始她還沒懂這是什麼意思,直到要債的人站在應溪面前,答案出現在心底。
能在沉京混高利貸的都不是一般人,動點關系就查到那個唯一還活躍在“社會”上的大女兒。
為首的男人人高馬大,身後綁了個小辮,叼着煙,西裝革履,看起來很正經。
見到應溪從單位出來,跟在後面一路,臨近無人的胡同時才上前堵住。
“你爸欠了我們錢,你替他還吧。”
往後退了兩步,應溪試圖尋找可以逃跑的路,隻是沒想到前後左右都無形間站滿了人。
她今天穿的多,外面加了個沖鋒外套,這會兒後背沁出了汗。
“你應該找他,而不是我。”應溪嘗試踢皮球。
高利貸都是利滾利滾利,前不久是五十萬,而如今翻個十倍都算是燒了高香。
親爹都不還,應溪沒理由接下。
像聽了好笑的笑話一樣,小辮男捧腹大笑,表示高材生就這個腦子。
“你爸欠我們錢,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今天我們就當認識一下,下次見面就不是這麼友好了。”
他的身上是濃厚的香煙味,偶爾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像使人麻痹的毒藥,讓應溪動彈不得。
粗粝的大手拍了拍女孩顫抖的肩,注意到她撲簌地睫毛,突然覺得長得還不錯。
遂附在了她的耳邊,聲音如同惡心的長蛇,所到之處都是寒意。
“你跟我,我給你免一百萬怎麼樣?”
沒等她回複,倏地笑了下,煙霧噴灑在應溪的側臉,招呼小弟收工。
等他們都走遠後應溪抽出領口的名片,呼出一口長氣。
回到家她嘗試給曹月雯打去電話,一直處于關機狀态。
給應友來打,對方倒是接了,卻哭着說爹媽真沒擔當,害怕自己也遭到報複。
沒得到想要的信息,應溪還得耐心安慰,唠了半天才安撫好對面的青少年,把精力放在了學習上。
“對了姐。”在挂斷前一秒,應友來出聲:“姑姑讓我放假去她家,我要去嗎?”
到底是年紀小家裡寵,無法獨立做決定。
思索一番應溪點頭,說去。
那群人如果在她這兒撈不到錢,可能會去找應友來,如果有人照料也算安全幾分。
應溪這幾天上下班一直提心吊膽,那群高利貸知道在事業單位鬧事不好,從沒有打擾過她去上班。
隻是下班後就不會安分了。
從水利局到宿舍之間有一段小路,那裡沒有路燈,也少有人夜晚前行。
每一次應溪都靠手電筒和與同事搭伴回家。
今天下班較晚,為了不耽誤同事的私生活應溪抱有僥幸心理,先讓她回去了。
而自己磨磨蹭蹭等到門衛大爺關門的點才出來。
站在外面,夜風微涼,吹亂她的發絲。
趁理頭發的功夫,她看到了角落裡的猩猩點點。
他們果然還是來了。
假裝看不見,應溪點開手機打開通話截圖保持常亮,接着電話往外走。
“哥哥我下班啦。”
“嗯,你在巷子口等我嗎?好,我馬上就來。”
“給我帶了小蛋糕,好耶,愛哥哥。”
她假扮成正在和戀人煲電話粥,邁着步子往宿舍走,由于速度過快,當意識到撞到人時已經來不及反應。
手機滑落出去,恰好碰到屏幕,那條通話頁面的截圖徹底暴露。
今晚的溫度有些低,新疆的溫差就是如此,早穿皮襖午穿紗,圍着火爐吃西瓜。
一瞬間,應溪的後背爬滿涼汗。
“對不起……”她想彎腰把手機撿起來,可身體陷入極大的恐懼,根本動彈不得。
眼眶發酸,身體發抖,隻剩下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