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溪從未對孫最說過喜歡,連一點表達的暗示都沒有。
在孫最看來她隻是不會拒絕人而迫于戀愛。
因此孫最想給應溪自己能給到的所有。
那天江忱西向他解釋為什麼他們不合适,提到二人分手那天。
那時候蔣書旗被一群人圍着關照,從沉京趕過來的江忱西插不進去來樓下放風,在旋轉門口看見了在吵架的他們。
孫最當時擰着眉,眉眼不耐,問她到底要什麼。
平日冷靜的應溪垂下頭擦掉眼淚,默默離開,又突然停下跑回來表示自己要愛。
愛?江忱西聽到這個字時忍不住嗤笑,果然是小地方的人,把情情愛愛看做生命的主要部分。
他低頭看着雪地,試圖掩蓋住滿臉鄙夷,也就錯過了在應溪走後,孫最掏出電話的動作。
等笑夠了,江忱西擡起頭,聽見自己的好兄弟說給不了。
江忱西知道孫最心狠,把自己的爹甩的團團轉,卻沒想到能對自己喜歡的姑娘也做到這種程度。
隻是他剛感歎完,就看到孫最摘下耳機東張西望,注意到他時走過來問看沒看見應溪。
“我剛才對她發了脾氣,本要去認錯的,誰知道孫世江和我打電話,讓我趕緊滾出國。”
說這話時他滿臉自責,不停給備注為“小祖宗”的号碼打去電話。
江忱西這才知道孫最沒有聽見應溪要的什麼。
給不了也不是回複她的。
作為好兄弟,他應該把事情告訴孫最,不讓他錯過難得愛情。
可作為自小暗戀蔣書旗的自己,他并不想讓身為的情敵的孫最好過,所以他選擇沉默。
當然,在講述這件事時江忱西沒有提到後半部分,隻是告訴孫最自己聽到了應溪朝他要愛,而他說給不了的事情。
“怪不得……”外面刮起了風,孫最的聲音忽大忽小,語氣深沉,清晰認識到錯誤:“她一定很傷心。”
就這樣,孫最和他講述自己的追妻路線,表示等到合适時間就和應溪坦白自己會把所有的愛給他。
“你最好是。”江忱西來了一句,車子停在節目組門口。
蔣書旗的助理早就在此等待,見他來趕忙迎上去:
“江總,書旗姐現在在洗澡。”
“嗯。”他應了聲,大步朝蔣書旗的房間走,裝模作樣敲了門,邊解襯衫扣子邊進了浴室。
那喋喋不休的手機早被扔在了後車座。
*
慶市的農業主要以玉米水稻為主,七月底是生長最旺盛的時期,道路兩旁被濃密的青紗帳遮蓋。
面包車裡面的味道很難聞,劣質香水,煙酒飯味還有柴油與膏藥的混合味。
哪怕窗戶開到最大,除了灌進來的風迷了人眼,什麼也帶不走。
孫最又想到第一次來老湖鎮時的場景。
自小到大他沒受過苦,這種落後于時代的車在他眼裡形同于廢品,每晃悠一下都覺得生無可戀。
為了減輕痛苦,孫最打起遊戲,科學早已證實行車時不能玩電子産品,沒多久他放棄掙紮,與應溪聊起天。
車聲嘈雜,他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忍不住靠近感受她的吐息。
當時的應溪羞紅着臉,每到一個站點就報一次時,表示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甚至會從包裡掏出糖果分給他,讓他忍耐一下。
而現在,七年後的今天,同樣的車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路線,應溪沒再管過他,哪怕孫最真的要被車颠簸反胃。
孫最的腦袋本就有傷,折騰了一天沒休息好又坐上令人不适的車,不暈才怪。
沒忍住,在急轉彎時腦袋砸在了應溪的肩膀。
對方怔了一下,用兩根手指悄悄移開。
“疼。”他白着臉,沒什麼力氣。
定定瞧了他會兒,确保沒有賣慘,應溪收回手指,沒再做什麼,除了挺直的腰闆。
無人在意的地方孫最露出得逞的笑。
下了車後應秀梅等在門口,見他們來趕忙迎上去。
“這孩子瘦了吧。”她心疼地抱住應溪,唉聲歎氣。
随後注意到身後跟着的孫最,注意到他身上的血漬和傷口時愣了一瞬,又快速修補好情緒。
“快進來吧,飯做好了。”
同樣的飯桌大差不大的菜品,四個人圍坐一起,無人說話。
應秀梅放下筷子,敲響樓裡的房門,“妹妹回來不出來看一眼?”
裡面沒有動靜,幾分鐘後穿着睡衣頭發淩亂的樓裡拉開門,搬了個凳子插在應溪和孫最旁邊。
“你邊去。”自應溪與孫最分手後,樓裡也和曾經的兄弟斷了聯系,如今再相見不如說是仇人。
應秀梅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給自己兒子使了個眼色遭到無視,隻好讪讪打圓場。
“沒事的伯母。”孫最好脾氣認下,給大舅哥讓位。
念及他們舟車勞頓,樓裡沒說什麼難聽的話,等安靜吃完飯,才叫他們進卧室。
一牆之隔外是應秀梅刷碗的聲音,樓裡靠在牆頭,随手拿了本漫畫翻看。
應溪站在門口,看見了大一暑假自己扣掉的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