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打定主意要殺人滅口,手中陌刀以千鈞之力朝池歲安揮劈去,可下一瞬那種讓他懼怕到骨子裡的聲音突然響起。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是那個邪祟出現時的聲音!可那邪祟不是已經被誅滅了嗎?為什麼又會出現這種聲音?
他在軍中多年,大大小小的戰役經曆過不少,見過的斷臂殘肢更是不計其數。無論看到什麼他内心都該毫無波瀾的,可宋統領在他身側被碾成肉醬的畫面卻讓他無法平靜,甚至一想到那慘狀都無法安然入睡。
王勤揮刀的動作頓住,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雙手握緊刀柄全身崩緊,眼神不斷在四周掃視,那聲音到底從哪裡發出來的?
不止王勤,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種環繞在四周,極其幹澀的“咯咯”聲,衆人沒看到異常之物,于是交頭接耳,惶恐地讨論着這是什麼聲音。
俞江離凝神往九宮定煞盤看去,漆黑盤面上仍舊隻有一個紅點在不斷接近,盤上的指針仍然隻跟随着那個紅點。
他心中一沉,九宮定煞盤竟無法追蹤到這詭異聲響來自何處!要麼是五裡之外有強橫邪祟傳音至此,要麼就是這裡有極為強橫的邪祟,超過了九宮定煞盤能感知的範圍。
無論哪種都不是好消息!
他在興聖宮長大,從未聽說過這種邪祟。
“抱樸守一,身安心靜,意念集中!”俞江離高聲喝道。
興聖宮衆人短暫地慌神後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分為裡外兩層站立擺出陣勢,将譚府那群人也圍在其中。
“來了!”
池歲安聽到俞江離大喝一聲後,裡外兩圈人分頭跑去,手中的劍也挽出不同的劍花。
“吼──”
仿佛從地獄傳來的吼叫聲震耳欲聾,侵入所有人耳膜,瞬間壓過了“咯咯”聲。
池歲安被擋住了視線看不清院門那邊是什麼情形,但她猜想是它感知到二郎的屍首了。
緊接着一道池歲安曾于門前見過的黑影在興聖宮衆人間左沖右突來回騰挪,想要沖破他們的陣型來到二郎身邊。
可惜興聖宮門人訓練有素,術法有成,陣型收得越來越緊,眼見就要把那妖物困住,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怎麼陣法還未結成?”
那妖物也發覺了他們的陣法空有陣型不見法力,身形暴漲至十倍有餘,順勢在身旁興聖宮門人身上拍出一掌,白衣瞬時染血。見此奏效,它便以極強橫的利爪直接劃開了身側數人的胸膛。
俞江離見狀心頭簡直要嘔血,這困煞陣乃是宮主親授于他,他帶着衆師兄弟早就使過上百次,從未有過此等情形。
眼看那妖物片刻就重創數人,俞江離大喊:“王郎君還不準備出手?你以為它會放過你們?”沒有術法加持,興聖宮的門人于武道比不上王勤這種行伍之人。
周圍的慘叫聲壓過了那種不可名狀的詭異聲響,王勤心神稍定。
那妖物似狸非狸、似熊非熊,也無甚詭異手段。沙場屍山血海,每日刀頭舔血,他本就較常人更有膽色,手中刀柄一轉,“跟我上!”
跟他來的譚府衆人大多也是行伍之人,聽令一擁而上。
他們打得慘烈無暇顧及池歲安,她趁機從地上起身沖進庖屋,想找刀子割開綁住手的繩結。
正在桌案處找菜刀時她卻聽到有人叫,“池丫頭?池丫頭!”
池歲安循聲望去,居然是高師傅拿着菜刀躲在桌案下,看來也是急了,都開始用俗語喚她了。
她急忙蹲下身,高師傅扯下她嘴裡的布團後她才覺出腮幫子和下颌骨都疼痛不已。電視劇沒騙她,嘴巴被塞滿之後自己真的把布團吐不出來。
“高師傅你不是走了嗎?”池歲安明明看到他混在住客裡被趕出去了。
高師傅一臉痛惜,“我一個孤家寡人,離了這裡也是無處可去,我又從那邊的洞裡鑽進來了。大娘子說過要給我養老的,這就是我的家,我不走。”
“洞?”池歲安竟不知這庖屋裡居然有洞。
“那邊的牆破了個洞,好幾天了,二郎……二郎之前說他得空找人來修,我就先用個大缸子擋在前面了。”
池歲安手上的繩結被解開,她一邊活動手腕,一邊彎腰朝那大缸子走去。
“果然有個洞。”
不僅有洞,還有幹涸的血迹,她想到了一些事情。
“池丫頭,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啊?他們、他們為什麼要殺二郎?”高師傅聲音發顫。
池歲安回神,“高師傅,這裡沒法待了,你還是趁早離開這裡吧。”就算興聖宮的人不将這裡毀個徹底,譚公也不會放任此處不管的。
“他們說二郎跟妖邪有關,簡直胡扯!我在這裡四五年了,二郎最是老實不過的娃,他才十一歲,怎麼可能跟妖邪有牽扯,他們就是見不得人好!”高師傅想到自己以後恐怕沒了着落,悲從心來。
“趕緊走吧,等會兒他們要是找來了,連你也活不了。”
池歲安不認為那妖物能打過興聖宮和譚府的人。尤其那一把陌刀的威力她是見識過的,何況那妖物本就傷得嚴重。
“我、我跟他們拼了。”
高師傅聽到那些人不會放過他,陡然生出一股決心,握着菜刀就想要沖出去,剛站起身就被池歲安一把拽下,“高師傅别做傻事,你就算不為自己,也想想大娘子和二郎,他們還需要你。”
“二郎?大娘子?”高師傅喃喃幾聲,仿佛明白了什麼。